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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而且还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什么嘛!什么嘛!我又没干嘛,为什么就非得这么惨?只不过是莫名其妙跟着人家跑来关外,又老是被人家到处乱扔罢了,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邀人家一起来嘛?什么都不说,就只会叫人家自己去逛,人家被甩了两巴掌,还差点被强奸了,安慰人家一下下会死吗?”

    她哽咽一声。“混蛋!混蛋!爆震羽,你是个大”她猛然抬起头夹,本来想尽情吼他个爽,却猛一下噎住了。

    泪眼迷蒙中,宫震羽默默伫立在前方,却彷佛在水中荡漾。

    她抽噎了一下,宫震羽悄然来到她身边半跪下来,于是,哇的一声,在他都还没跪稳之际,乐乐就情不自禁地趴在他怀里再次大哭了起来。

    “我以为完蛋了,我真的以为完蛋了,他们那么多人,我根本就跑不掉,我在中原又没有碰过这种事,偏偏这边就有这么多野蛮人,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我已经准备要咬舌自尽了”

    爆震羽始终没有出声,只是温柔地抱紧了她,一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直到她说累了、哭累了、睡着了,他才悄悄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对不起。”他低喃。

    自然,乐乐并不知道他偷亲了她,也没听到他说的那句对不起,但是,自从这天之后,宫震羽伴在她身边的时候增加了,也不会把她到处乱丢,总是会事先安排好一切,嘱咐她哪边不安全别去,或是哪里值得去逛逛之类的,然后再告诉她他有事必须离开,大概多久会回来等等。

    当然,他的口气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这样也仍旧算不上什么最佳旅游示范,但乐乐已经很满足了。

    特别是那日之后的某天夜里,当他夜行悄然回来之后,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被惊醒了,但是,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依然背对着他悄悄倾听着他的声音。

    可以感觉得出来他非常小心地放下那把剑不发出丝毫声音,而后来到床边,他似乎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弯身在她额际太阳穴上方

    亲了一下!

    当时她不由自主地惊喘了一声,或许他注意到了,也或许没有,她管不了那么许多,只记得那时候骤然涨满胸口的那份惊喜激荡之情,几乎让她不能呼吸了。

    她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邀她同行,却已经了解到自己为什么愿意与他同行了。

    她期待的就是这种时刻!

    “喂!风好象停了耶!”

    乐乐推推靠在沙丘上假寐,却好象真的睡着了的宫震羽。

    爆震羽睁开眼,仔细聆听了一下。“嗯!是停了,比我想象中的还快,也许今晚以前我们就可以越过这片沙地了。”

    “咦?真的?那我们快点动身吧!”

    于是,两人马上上马朝远方的地平线奔驰而去。

    无星无月的合夜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郁林中,有两条黑影悄声对着话。一条黑影笔直伫立着,曲线颀长挺拔,另一条黑影同样修长英挺,却恭谨地低着脑袋。

    “这份消息马上传递过去给皇上,顺便告诉皇上,远征最忌疲军,请皇上不要轻举妄动,按照现在的速度行军即可,否则后果自理。”

    “是,二爷。”

    “还有,只准盯梢,不准暴露身分的人命取消,往后如果夫人碰上任何危险,不必先赶来通知我,马上上前保护她,之后再让我知道就行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二爷,不过”

    “若是因为你暴露身分而出了问题,导致皇上怪罪下来的话,叫皇上自己来找我说话!”

    “是,二爷。”

    “还有其它问题吗?”

    “有,二爷,四小姐也来了。”

    “她来干什么?”

    “她说想瞧瞧夫人。”

    “叫她滚蛋!”

    “四小姐说,二爷若是叫她滚蛋,就让属下再换另一种说词。”

    “什么说词?”

    “四小姐等着接班,顺便瞧瞧夫人。”

    “轮到她了吗?”

    “时间还没到呢!二爷。”

    “那就叫她先回去绣花捻筝,等时间到了再来!”

    “啊!二爷,四小姐还有第三种更直接的说词。”

    “你说!”

    “她可以来拐夫人吗?”

    漠北的初春一向是最恼人的季节,经过漫漫严冬之后,枯草满地、残雪尚存、风沙弥漫,说有多苍凉就有多苍凉,但是,一瞧见阔滦海(呼伦湖),乐乐就不自禁地看呆了眼。

    虽然没有江南水乡湖泊那般婀娜多姿,却有北国大方和纯真的自然美,碧波涟涟、天水一色,沓无边际、辽阔似海,既粗犷豪放又温柔秀丽,充满着灵气与魅力,令人赞叹不已。

    而那残馀的碎冰依然飘浮在湖面上,却已有大天鹅在碧波中悠然游憩、引颈和呜,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要在这儿过夜吗?”乐乐充满期待地问。

    “不,我们要到呼伦去(海拉尔)过夜,在那儿就不用睡毡帐了。”

    虽然有点失望,但一想到可以睡在屋子里,乐乐也没有怨言了。然而,他们在呼伦待了两天之后,宫震羽却突然告诉她,他要把她扔下来了。

    “为什么?”

    “我说过我是来办事的不是吗?接下来我要顺着胪朐河过去,那儿对你来讲太辛苦了,所以,我要你待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多快?”

    爆震羽犹豫了一下。“约莫半个月吧!”

    “半个月!”乐乐尖叫。“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半个月?要是我又碰上那种事怎么办?”

    “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凭什么?”

    “凭那是我黑煞神的保证。”宫震羽傲慢地说。

    乐乐不甘心地咬着下唇。“我真的不能去?”

    爆震羽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事实上,接下来我可能一直都会很忙,根本没空顾及到你,所以,你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

    乐乐蹙眉思索半天。

    “你真的会回来找我?”

    “一定。”

    乐乐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好吧!”

    那天一入夜,宫震羽就离去了,乐乐只好一个人到处乱晃,可是呼伦就这么一点大,也没啥特别新奇的事物,所以,她干脆自己跑到阔滦海去了。

    看那壮观的鱼潮,欣赏那从越冬地成群结队飞来产卵繁殖的天鹅、大雁、野鸭、水鹤、灰鹤为湖山平添无限生气。饿了就自己抓鱼、猎鸭烤来吃,倦了就找个隐蔽处就地躺下,无聊就戏弄游鱼乱闯、水鸟惊飞,这样倒也逍遥自在。

    如此过了几天后的某个黄昏前,当她收集好一堆枯枝,正在很有耐心地设法点火--这真是一项大工程,每次都要花上她至少半个时辰以上--的时候,蓦然一抹黑影罩在枯枝上,她不觉错愕地抬起头来,赫然瞧见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年轻人正笑吟吟地对她猛抛媚眼。

    她正想冷下脸来给对方几具辛辣的言词,却又再次错愕地愣了一下,随即回到她的大工程上,嘴里则漫不经心地问:“姑娘有事吗?”

    年轻人的笑吟吟顿时仅在脸上。“耶?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我也扮过男人呀!”乐乐淡淡道。“瞧瞧你的耳朵和颈子不就知道了?蒙古男人有戴耳环的习俗,而且一向只在左耳戴耳环,要不就是左边大耳环,右边小耳环。还有,你至少要拉好领口吧?那可是最大的漏洞哟!”

    “好象很复杂。”年轻人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随即蹲下身来。“我帮你点吧!”她看得已经快受不了了,哪有人连个火都点不着?

    乐乐也不跟她客气,马上把火折子交给她。

    年轻人一点就着,然后就看着乐乐把处理过的鱼又到火上去烤。

    “我叫水仙,你呢?”

    “董乐乐。”

    乐乐盘膝坐了下来,水仙也跟着盘膝坐下来。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等人。”

    “等谁?”

    乐乐双眉一扬。“你是钦差大人啊?”

    水仙呆了呆。“嗄?”

    乐乐翻了翻白眼。“只要我告诉了你我在等谁,然后,你大概又会问我为什么要等他,或者他到哪里去了之类的,就算我再回答了你,你还是会继续问更多的问题,活像钦差大人审案似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水仙一脸傻样地望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女人嘛!”乐乐叹道。“女人的好奇心最大,比男人的野心还要大!”

    水仙猛地噗哧一笑。“说的也是。”

    “你承认了?好,那换我来问你!”

    “咦?”“你是中原人吧?你一个人跑到关外来干什么?”

    水仙倏地嘻嘻一笑。“找我二嫂子。”

    “她是关外人?”

    水仙摇头。“不是,是我二哥带她一起出关来办事的。”

    “那你找她干什么?”

    水仙眨了眨眼。“瞧瞧她是什么样子呀!”

    “瞧她的样子?”乐乐困惑地抓了抓头。“你不认识她吗?”

    水仙又摇头了。“不认识,二哥成亲的时候又没有通知我,等我知道的时候,他早就跟二嫂子跑到关外来了。”

    “这样啊”乐乐把鱼转了个面。“那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啦!”水仙很开心地说。

    “哦!那你跑到这里来又是干嘛来着?”

    水仙没有回答她,反而抗议回来。“喂、喂!不公平,你都问我那么多了说,该换我了吧?”

    乐乐耸耸肩。“你问吧!”

    水仙开心地笑了。“你等谁?”

    “等一个朋友。”

    “朋友?”水仙脑袋微微一歪。“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他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乐乐又耸耸肩。“他有事嘛!”

    水仙眼珠子转了一下。“既然只是朋友,你干嘛这么委屈你自已?”

    乐乐把烤好的鱼拿给她代替回答,然后再把另一条鱼放上去烤。

    “你”水仙贼兮兮地挤了挤眼。“喜欢他吧?”

    双颊蓦然飞起两朵云彩“我我只是对他满感兴趣的而已,那又怎么样?”乐乐挑衅似的回道。

    “没怎么样啊!”水仙无辜地说。“我只是想说,女人肯为男人忍受委屈,不可能只是因为感兴趣而已吧?应该是很喜欢那个男人吧?”

    乐乐脸更红了。“谁谁说的?”

    恣意地欣赏了一下乐乐羞赧的脸色,水仙不觉又笑了,随即主动转开话题。

    “你要在这里等多久?”

    乐乐顿时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说大概要半个月。”真怕她再逼问下去。

    “那”水仙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讨好的模样。“我陪你如何?”

    “咦?你要陪我?”乐乐愣住了。“为什么?你不需要再去找你二哥吗?”

    “我已经看过二嫂子了呀!吧嘛再去找他?”

    “这样啊”乐乐想了想。“也好,有个伴也不错呀!”

    “岂止不错,”水仙神秘地挤挤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教你几招很不错的武功,你觉得如何?”

    “耶?真的?”乐乐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你为什么要教我武功?”

    “因为我喜欢你嘛!”水仙坦率地说。“我的朋友不多,因为她们都会嫉妒我,可是你不会,你只是把我当普通人而已。”

    “你不是普通人吗?”

    “我觉得自己是,可是很多人认为不是。”

    乐乐略一思索。“我不太了解,但是,如果你想和我作朋友的话,我们就作朋友,不需要特地教我武功啊!”“我希望你有能力保护你自己。”

    乐乐不服气地噘起了嘴。“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武功一定比我高?”

    水仙嘿嘿一笑。“就凭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你却一无所觉。”

    乐乐愣了一下。“这倒是,那好吧!自从那回事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学点儿了。”

    水仙倒是没有问她说的是什么事。

    “那等我们吃完就开始?”

    “好,”乐乐倏地咧出顽皮的笑容。“不过,你的鱼冷了,不好吃我可不负责喔!”

    水仙马上笑回去。

    “没关系,你的鱼也焦了,那可更难吃!”

    “耶?啊!”水仙和乐乐在阔滦海待了两天之后,就表示希望能换个地方,理由是,不久后阔滦海附近就会挤满蒙古游牧人了。

    于是,她们就一块儿回到呼伦,在呼伦附近找了一处隐密的地方扎起毡帐,在那儿住了下来。

    苞着,水仙就很仔细地教了乐乐一套剑法和一套掌法,她没要乐马上领悟,只要求她先死记下来。半个月后,水仙忽然说要走人了,就如同她出现时一般的突兀。

    乐乐只好一个人回到呼伦,那时候她才从呼伦住民口中知道,直到前两天为止,皇上的五十万大军竟然就驻扎在阔滦海。更诡异的是,大军北进的路线居然和宫震羽带她出关的路线一模一样。而且,听说皇上的大军从阔滦海拔营之后,也是顺着胪朐河流域而去。

    就算她再笨,也该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了,何况她并不笨,只是一直没去给他想到那么多而已。所以,她决定等宫震羽回来后,就试着去套他的话看看。

    可是,宫震羽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

    十天后,传闻皇上大军终于在斡难河追上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双方在一场激烈的交战之下,本雅失里仅率领七骑残馀部属逃逸而去,皇上并未穷追末寇,转而回到胪朐河追剿鞑靼太师阿鲁台。

    又过了十天,宫震羽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说半个月就回来的说,可现在都过一个多月了,他竟然还不给她回来,她实在很火大,也很不安,而且无法不承认自己越来越想念他了。

    懊死的家伙!

    她不觉暗暗诅咒不已,可是她更不愿意让自已被那股子不安和愤怒击败,于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到捕鱼儿海(贝尔湖)学捕鱼,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她还可以客串一下渔家女捕鱼来卖。

    她拒绝去考虑他可能已经丢下她不管的可能性。

    捕鱼儿海虽然比阔滦海小很多,但沿岸却有很多住民,因为即使在严冬,湖水冰封之后,湖鱼正肥,还是可以破冰捕鱼。

    她在那儿看人家捕了一天鱼,自认已经学到个中的诀窍了,于是,翌日就抢着去“帮忙”也捕了一天鱼。

    到了第三天,她在离湖稍远之处的山丘上,看中了一片开满绚丽花朵的灌木丛,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后,便在浓郁的花香中静静地欣赏湖边住民的捕鱼情趣。

    这倒也满惬意的,她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很久了吧!因为她几乎就快睡着了,可突然间,她似乎听到邻近有人声,马上惊醒了过来。

    咦?捕完鱼了吗?

    下意识的,她开始四处张望奇怪,没有哇!

    正疑惑间,细语声又传了过来,她马上循着声音拨开左边的灌木丛望过去哇!原来是老少不宜的镜头--老人看了会爆血管,小孩看了会问那种大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在视线之内,在数株灌木丛中,果然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且女的是躺在草地上酥胸半露,男的则把脑袋俯在女的那白嫩光裸的肩膀上,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破坏善良风化!

    蒙古野蛮人实在是有够大方的,她暗啐一声,正想移开视线,可眼角馀光一闪,那男的脚边那把剑又引回了她的注意力

    甭煞剑!

    不想相信的,她马上再把视线拉回到那个男的侧脸上仔细一瞧,旋即如遭重击般地全身一震,一张俏脸儿霎时变得苍白如纸。这距离说远还相当远,却已足够让她看清楚那男的到底是谁了。

    是他!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化为一片空白,相对的,心口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异常尖锐的刺痛感。微微抖簌着,她头着手放开灌木丛,让那浓密的灌木叶遮住那令人心伤的场面,接着,她缓缓起身,悄悄地走开去。

    然后,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口也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痛得几乎让她窒息了,最后,她开始跑了起来,两条粗粗的辫子在她背上拍打着。

    风,刺痛了她的眼,却吹不去她胸口的痛,泪水不由自主的奔腾而出,飞扬在苦涩的空气中,洒落在青翠的草地上,湿软的泥土马上慈悲的将一切哀伤吞噬进去。

    她终于看到了她的马,马上不假思索地跳了上去,彷佛有鬼在后面追似的怒催马儿,盲目地往前疾驰而去。

    他真的丢下她不管了,而且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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