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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老人家——咱的爹,说实在的,老化子那两套,要是对付别人,真是罐里养王八——准拿。可是教主奶奶,就不一定准行,没别的,咱们先溜,其他的事,让老家伙招呼好了!”

    两人只顾说话,忽然一股香风,接着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又多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也不过十六七岁,长的真是:比月如月辉,比花胜花娇,尤其两只会说话的眼睛,一副小巧娇娜婷婷身材,使屋子里好像一亮,天龙等不由呆了——看呆了。

    这时姑娘小嘴一张,玉梗白露,说道:“哼!要饭的,是不是想找死,凭你这两套,顾己不足,还想救人?告诉你,院里院外,除了十二位掌坛,还有早就埋伏好的哩,别救不了人家,反害了人家!”

    小丐侠柳青一听,先是一怔,跟着脑子一转,心里可明白啦,不要说别的,就凭姑娘怎么到了屋里,这一手轻功,就可推想一切,连忙抱拳:“姑娘!承蒙指点,我这里先谢谢啦!听口气,大有帮忙之意,不知姑娘是什么人,与赤缕仙子什么关系,还请不要淌这混水!”

    姑娘愣了半天,眼圈一红叹道:“我是教主的义女,看不惯她那平日的作为,该明白了吧!别的你也不要多问,在我的能力范围,我总想作点好事!”

    说着一顿,看了看于天龙,若有所思的:“唉!只好这样。”

    边说由身上抽出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又接着:“我义母,性本多疑,要不作的像样一点,真无法瞒过她,现在,向我臂上刺一剑,我好指点你们出路。”

    说完把宝剑交到天龙手中!

    于天龙糊里糊涂,接过了剑,反倒呆呆的不知所措了,心想:“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何况又是娇艳如花的女人呢!”跟着那只持剑的手,也颤抖起来。

    姑娘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一声娇嗔道:“真是冤家,再不动手,时间可来不及啦!哼!刚才跟我义母那么凶,怎么”说到这里,小脸蛋也红了一片。

    于天龙也是逼得没法,看了看以目示意的小丐侠,又瞧了瞧银牙暗咬,玉臂轻伸的俏姑娘,心一狠,猛的一剑刺了过去。

    姑娘疼地哼了一声,头上的汗,臂上的血,都滴了下来,天龙感动的,痴往的,紧紧抱着姑娘的玉臂,顺势跪了下去,口中呐呐说道:“姑娘,我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我”

    姑娘未等于天龙话说完,赶紧娇躯一扭,无限娇羞的,瞪了一眼,道:“你!看你”原来我们这位小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在跪下之时,就劲抱起了姑娘两条玉腿!

    天龙似已觉察,赶紧松开两手,满面讪讪的:“姑娘,我是无意,你不会见怪吧!你的芳名,请我将永生颂念,一辈子不会忘记。”说完,心里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

    姑娘看了看天龙,无限感慨的,叹了口气说道:“冤家,别死缠啦!那么大的人,竟爱哭,真告诉你,我自己也是个最薄命的人,该够了吧!”说完也不自觉的,眼眶已红了!

    男女之间,就是这样微妙,二人相对中,那心灵的电流早已沟通了,这一对情种,连他(她)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就在这刹那的奇遇中,已撒下:“海枯石烂,此情不移”的种子哩!

    不知经过多久,姑娘小蛮靴一蹬,说道:“你俩跟我来!”说罢,身儿一晃,已到了屋子的后窗,接着在窗旁的绣屏下,一阵摸索“轧!”的一声,那绣屏自动卷起,竟现出一个暗道来!

    这时姑娘用手一指,道:“由这里出去,可到观外的山崖,你们最好,不要走下山的路,转向西方,只要走出二十里路,遇一断涧,就没事了,因为我义母,从来不到断涧那边的!”

    姑娘把话交待完,不由得又看了下于天龙,谁知他也正看着她呢,那眼光满含热情,是感激,是怜惜,是倾诉,然而时不我留,势不可缓,造化弄人,这一对灵犀暗通,欲语还羞的璧人,竟活生生的被拆离了!

    出了暗道,果然是一座突出的崖石,小丐侠四外打量了一番,又辨了辨西垂的月包,然后用手撮唇“吱!”的一声口哨,就对于天龙伏耳说道:“刚才我已向老化子打了招呼,咱们走吧!”

    两人顺着崖坡,朝着正西,摸了下去,一路坎坷惊险,全靠着小丐侠,扶纵提携,不久,果然到了一个断涧,那涧深不见底,界于两山之间,中间距离,少说也在三丈开外,这当儿,小丐侠竟拦腰一夹“嗖!”一声,硬把天龙带到对岸!

    到了地头,小丐侠又送了一程,然后说道:“小子!咱们是——哥俩分家——你往西,我向东后会有期,将来再见!”说罢,身儿恰如一缕轻烟,早已不知去向。

    于天龙怔了半天,才恢复了正常,默默地走着,呐呐的念着:“畹春啊!你在哪里?柳青啊!你去何方?”

    突然,金霞万道,火日抛球,天色已是凌晨的光景,这时山光云岚,古树枫林,天空为朝霞反映,织成五色云片,像锦裳,像碧琼,像朵朵盛开的金莲,那高山云谷的美丽晨景,多么令人陶醉,可是天龙,仰首云天,反而长叹起来!

    于天龙一夜奔驰,早已饥肠雷鸣,精疲力尽,心里打算:“怎么不找个人家,讨点吃的!”

    一面想着,一面还是有力没力的走着,这时山势突现高跋,天龙挣扎了最后一股气,算是爬上顶端,居高临下,反而使他发现了奇迹,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天龙登高一望,竟然在对山不远处,有一个回谷,那谷中炊烟袅袅,半隐半现着一所庄院,这一发现,精神不觉大振,略微打量了一下去途,一鼓作气的走了前去!

    俗语说“看山路死马”本来看着没多远,可是走起来,竟足足两个时辰,好容易到了谷口,庄院也近在咫尺,于天龙竟发现一件骇人怪事!

    就在那入谷之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临谷者退,入谷者亡!”八个大字,天龙不由得又惊又疑,身子也停顿了下来。

    于天龙站在谷口,这一迟疑,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

    任何人到了绝望的时候,反倒勇气十足,这是人类的通病。

    天龙当然也难例外,心里盘算:“反正活了不能等着饿死,管他呢?闯进去再说,大不了是一个死字!”

    一念及此,三步两步,已跨过了那个江湖丧胆的“界碑”!

    忽的一声巨吼,一双庞大无比的猩猩,血口如盆,两爪若戟,猛扑了过来,天龙一声惊呼,一鼓余勇,斜侧的跑了起来!

    人在生死边缘,那股劲儿,倒也非同小可,于天龙这一拚命,身子很快的接近庄院,突觉风声飒然,幽香一阵,一条白影,倏的挡住去路,天龙心里一急,眼儿一花,身子就晕倒了下去!

    天龙醒来,已不见那只猩猩,面前却站立了一位一身素白,美艳照人的俏皮姑娘,这一个突变,真好像作了个梦,人也呆了,眼也直了。

    那姑娘见他醒来,两只眼睛竟痴痴的盯着不放,心里的火可大啦:“大胆狂徒,我金女隐居秘谷,从不惹人,也不怕人,你竟敢私闯禁地,难道你就没看到那石碑吗?”

    说完纤掌一挥,一股柔绵的奇大压力,使于天龙,五内翻滚,气息奄奄。

    那姑娘出掌之后,已觉有异,赶紧急卸劲力,收功敛气,再一看于天龙,汗出如涔,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姑娘可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小嘴一撇,说道:“哼!真倒霉,我当你真有两下哩!谁知竟是个草包,姑娘几年来,就想找人试试招,本想今天可以结果又落了空,好吧!起来,我还有话问你!”

    此时的于天龙,别说是站起来,就是爬也爬不起来了,只好直截了当的说:“小姑娘,有话等等再问,我饿了!”

    姑娘听完,先是一笑,不知怎么一想,腮帮子一鼓,小嘴一撇:“姑娘就姑娘啦,什么小姑娘,我哪点比你小,告诉你,我已十六岁啦!”说罢小脸蛋也红了起来。

    稍停,又接着:“我叫猩猩,背你进去,先给你点东西吃!”

    于是撮口清啸,宛若凤鸣,刹那之间,那双猩猩,已飞也似的来到跟前。

    姑娘连说带比划,只见猩猩点了点头,一回身挟起天龙三窜两蹦,随着姑娘,进了庄院。

    庄院虽不大,倒也够气派,有一明两暗的上房,还有两溜偏房,院中彩石铺路,左右偏植,松、竹、桧、柏,和些迎风袭人的奇花异草,天龙过眼云烟,也顾不得打量,身子已被携入客房。

    不一会儿,姑娘已端上一盘热腾腾的包子,还有点小菜,和一碗木樨汤,天龙哪还等得急,早已连抓带扒,狼吞虎咽,大嚼起来!

    姑娘看着那份吃相,先还有点愣,后来小嘴也摆不住啦,腰儿也抬不起来啦!

    “人是铁,饭是钢”于天龙肚子一装饱,不觉精神大振,随把如何在临溪镇经过,以及姜畹春舍已相救,除了赤缕仙子那段绮丽风光外,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姑娘。

    姑娘瞪着一双大眼,听得已入了神,等到天龙话一讲完,先愣了一愣!

    突的桌子一拍:“天下真有那样坏的女人,等爹爹回来,非会会她不可,让她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小腮帮一鼓,好像是真气啦!

    接着看了一眼天龙,又说道:“你虽然跑掉了,可是你还有家,还有妈,恐怕她穷凶恶极,会不会”说到这里,也不好再往下说了!

    于天龙听姑娘这一分晰,更是惶惶莫措,拿不定主意了,连说:“那,怎么办?怎么办”心头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

    姑娘好像不忍的接道:“事已如此,难过也没用,也许不会到那样严重地步,我看你就在这儿住两天,等爹爹回来,请他想个办法,天大的事,都可以解决。”

    天龙低头深思:“也只好这样办,可是人家一个年轻姑娘,留下个孤身的男人,总不大好吧!”

    念及于此,很激动地说:“落难之人,竟蒙姑娘收留,并允设法解救,真是义薄云天,令人感佩,不过”

    姑娘还没等他讲完,早已不耐烦了,抢着说:“算啦!你看你文绉绉的,真我们武林儿女,只知问心不愧,该作不该作,放心吧,不要太小家子气,何况留你住几天,也不是全为了你。”

    天龙被讲的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心里也在佩服姑娘的见解,爽直,可是怎么不是全为了我呢?难道还是为了她!

    姑娘看着呆呆的天龙,小心眼里也摸对了七八,嘴儿一扁,一串娇笑:“别傻啦!留你下来,可以陪我玩玩啊,你知道人家多闷,爹爹一采药,就是十天半月,多烦死人。”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于天龙这一住下,不觉已是四五天,在这时日当中,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他知道姑娘芳名李秀鸾,父亲李士贞,乃是退隐江湖,盖世的一位奇人,同时她也摸透了姑娘的脾气,天真、活泼、娇憨,就是好没理由的使点小性子!

    连日来相处,两人感情,无形中近了一步,尤其姑娘从心深处,感到愉快,甜美,每天不但有人陪着玩,而且说什么,是什么,作什么,就是什么,何况天龙顺着性子,乱飞高帽子呢!

    写到这里,若说是两人有了什么情意,似乎过于武断,但男女之间,都是在这种不知不觉中,播下爱苗倒是千真万确的事!

    一天,两人正在跟着那头猩猩,玩的起劲时候,李士贞由外面采药回来了,秀鸾大喜过望,一蹦就搂住老人的脖子,撒娇似的:“爹!你一去就这么久,想死人啦!”

    说着眼儿一瞟,看了下天龙:“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俺爹,他是龙哥哥!”

    说完忽感话头有点毛病,怎么?才认识几天,就叫人家什么哥哥呢?两手一松,蒙住脸儿,不好意思起来!

    天龙望了望鹤发童颜的武林耆宿,怯怯的趋身跪下,口称:“老前辈,天龙不幸,多蒙姑娘搭救,又在府上打扰,冒昧之处,请多鉴谅。”

    老人哈哈一笑,用手一拂,天龙竟觉一种无法抗拒的潜力,将身形托起,接着李士贞打量了下于天龙,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姑娘,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不要多礼,按说我这地方,是不准任何人随便来的,可是你,只好例外!”

    老人突然把话一停,转对秀鸾道:“丫头,你现在有人陪着,还真的想爹吗?”

    姑娘脸一红,抱着老人脖子,身子打起秋千又撒起娇来,就是天龙也有点讪讪的,一代侠尊看着这一对儿女,又憨、又娇、又俏,心里透着高兴,嘴巴也合不起来了!

    两小帮助老人,把药箱等收拾到屋里,秀鸾还没等爹开口,就一五一十,将于天龙的经过,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跟着又磨着,请老人家出头想办法。

    李士贞听罢,眉头一觉一皱,叹了口气说道:“赤缕仙子,真是愈来愈不像话了,可是,我与她另有一段渊源,真要出头,倒有很多顾虑,不过,天龙的母亲,也许会有危险!”

    于天龙听到这种话,哪还沉的住气,连忙跪倒,泪眼汪汪的:“老前辈,您要救救我母亲!”

    李士贞点了点头,叫声“孩子你先起来!”

    又叹了口气接道:“也只好拼一下老骨头,跑一趟临溪镇再说,不过以赤缕仙子的为人,恐也只有先尽尽人事吧!”

    天龙为了母亲安危,当然着急,可是秀鸾姑娘,似乎比他还急,竟不管老人家,吃饭不吃饭,休息不休息,硬磨着马上就走,她说的好,救人如救火,一切都讲个“快”字,这道理真是天经地义,老人家还真没法拿话扳倒。

    士贞一生,闯荡江湖,什么都没怕过,可是就怕这位相依为命,胡搅蛮缠的宝贝女儿,只好笑了笑说:“好吧!走就走,你是怕爹的骨头,还没有零散!”

    两人在屋里,等候消息,心情上都很沉重,时间!在这个光景上,真是度日如年,一秒秒的逝去,时辰已到了子夜,突然风声飒然,老人家竟破窗而入!

    天龙等一看李士贞,面挟寒霜,冷气逼人,已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那赤缕仙子,在遭丐侠戏弄之后,又加义女为人暗算,一股怒气都发泄在于天龙身上。

    所以在天龙逃走的第二夜,白发老母,竟作了刀下亡魂!

    这个噩耗,何啻晴空霹雳,天龙已是痛绝几次,就是秀鸾姑娘,又何尝不是带雨梨花,哭的个伤心满怀呢!

    不知过了多久,天龙也恢复了知觉,看了看正在以目相视的当代奇人,忽有所触,急忙以头撞地,颤声道:“老前辈,您要传我武艺,收我为徒,不然,血海怨仇,如何得报,为人子者即不能侍亲,怎能苟颜于世,您”

    说罢跪地不起,又大哭起来。

    这时秀鸾姑娘,也趁机帮忙,说道:“爹爹!您不是说过,要收个资质好的徒弟吗?我看他资质甚深,何况又有着这样戴天之恨呢,爹!您就收了他吧,您真的不答应,我就再也不理您了!”

    李士贞那经得住两小的跪求苦缠,何况压根儿就喜欢于天龙呢!不由得长吁了口气说:“江湖恩怨,仇仇杀杀,不知何日得了,事已至此,只好收你这个徒弟了。”

    说着面转严肃,又接道:“报仇虽是你的大事,可是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善念一存,百魔难侵,倘若功成自夸,乱杀无辜,师门戒条,是不容情的!”

    天龙大喜过望,跪在地下唯唯应是,然后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行拜师之礼。

    这时秀鸾姑娘,高兴的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爹爹长,一会儿师哥短,天真无邪的,像穿花般的跳来跳去使这原来充满着,凄怆而严肃的气氛,转为蓬勃而有朝气了!

    一个毫无武功,而又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本来要培植成个武林奇才,原非易事,可是功夺造化,一身绝学的李士贞当又作别论。

    首先以秘制的珍药,洗骨伐髓,内外兼施,并以本身功力,打通诸身血脉,使之巡回周天,然后又以千年何首乌等稀世珍品,增助功力,这么一来,何怪于天龙不功同日进,快速绝伦呢!

    从此“白日攻剑”“晚间习拳”老人家也不吝所学,真是“倾囊相授”!

    尤其李士贞多年浸淫,根据太极,八卦,演绎出来的“两仪”剑法,也传予了这一对儿女!

    山中无甲子,倏尔又一年,于天龙不但内外功兼具,就是恩师仗以成名的“无相禅功”也有了六七分火候。

    这一天李士贞对着天龙说道:“龙儿,虽然为师不惜本身功力,并借重各种奇珍异品,锻炼你今日的功力,但也亏了你肯下苦功,肯深萌勤学,才有如此成就,可是,武学一门,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忌犯了学武大忌,一个‘傲’字!”

    说着看了看秀鸾:“连你也是一样,千万不要有些小成,就可自满,今天所以特别和你们说,因为即日要赴边疆,办一件要事,恐怕不是一两个月能够完成的。

    在家中你俩要好好印证武功,尤其那无相禅功,更不可一日间断,一俟我把事办理完竣,就把你们婚事,也作个决定。”

    两人听罢,都把头低了下来,尤其是秀鸾姑娘,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本来嘛!朝夕相聚,练游共处,感情本已成熟,虽老人家也曾有过几次收天龙为婿的暗示,可是都没有像今天,讲的彻底,露骨。

    两人同样的由心底感到甜美,但总免不掉有点难为情,最后还是天龙红着脸道:“恩师走后,我和师妹,一定本着师门心法,勤练修为,关于我怕配不上秀鸾”

    “什么叫配,什么叫不配,老实说,以你将来的成就,恐怕我那丫头还不一定配得上你呢!不过你要记住,在任何情形下,不要忘记,为师把李秀鸾交托给你的一番苦心,就好了啊!”李士贞接着话头说完,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天龙听罢,心头一震,连忙躬身,急急的说道:“恩师!但尚知‘受滴水之恩,当报泉涌’的古训。何况恩师,收容于危难,培植以心血,徒儿若有一日忘记师恩,必遭天诛!”

    李士贞慈祥的抚慰着天龙,微笑道:“傻孩子,太言重了,为师还有什么信不过你。因为秀鸾这丫头,从小让我宠惯了,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一旦而你命多贵人,将来造诣,实难想像,何况你又”

    老人刚想把命犯桃花字眼说出,一想对着这双年轻儿女,有点不安,赶紧转了语气:“现在,我也不想多说啦,总之你俩都不要忘记今日之谈,我走啦!”

    两人免不掉帮助李士贞,收拾了一番,双双送出院门,老人又叮嘱了一番,就飘然而去!

    回到屋里,李秀鸾突的把嘴巴噘起,小脸崩的铁紧,天龙一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连忙道:“怎么啦!谁又没得罪你,怎么不讲话哪!”

    问了半天,姑娘硬是来个不睬,天龙还是真急啦:“鸾妹,师父的话,你都听见了,难道妹妹不愿意这门亲事。”

    这话一讲,可把秀鸾的话逼出来了:“哼!不愿意,谁不愿意,人家不配你吗?”

    天龙一听,心里可雪亮了!闹了半天,姑娘是为了刚才对师父,那句:“配不配”的话啊!再一看秀鸾已是两肩抽搐,哭成泪人儿了。

    天龙焦急的,不忍的,叹了口气道:“鸾妹妹,在危难之时,你救了我,在困顿之时,你帮了我,妹妹对我的恩情,可以说是天高地厚,我要有丝毫违背良心之处,叫我不得好”死字还没脱口,一只香喷喷的纤手,堵住了嘴。

    接着秀鸾一声娇嗔:“谁要你赌咒!谁信你赌咒!”说罢破涕为笑,顺手一点天龙额头,小脸蛋一红,头也低了下来,一对小儿女,就这样没来由,闹了起来,也这样没来由好了起来,从此,并肩双游,促膝月下,真是羡煞了人,妒煞了人。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已是中秋节的子夜。

    天龙、秀鸾,留恋着月色,傍山依偎,互吐衷曲,这时碧空,忽有一片霾云,遮住月光,大地突变阴沉黑暗,也格外的显得寂静起来!

    “每逢佳节倍思亲”天龙竟为这自然景象,勾起了无限心酸,他想起了母亲——那惨死的母亲,他想了赤缕仙子——那心如蛇蝎的女罗刹,他又想起,那刺臂相救的红粉知己姜畹春!

    正当他陷入沉思中,秀鸾姑娘突的由天龙怀里跳起,气忿忿的:“人家跟你讲话,怎么理都不理,你在想什么鬼!是不是,又在想你那畹春妹妹了!”

    于天龙本来就是心事重重,经姑娘这一提,更是打中了隐衷之处,于是呆呆的,痴痴的,两眼也凝滞了起来。

    秀鸾起先也不过撒撒娇,耍耍小姐脾气,这一看天龙失魂落魄的样子,可火啦!

    她总认为:“这下可猜对啦!不然,他怎会这个样子。”

    人常说:“女人生下来,就多了两根妒骨”当然她也不例外。

    一赌气,小蛮靴一蹬,说了句:“没良心的,你不要再理我,去找那个挨刀的女人吧!”身儿霍地拔起“平空掠雁”式,竟如一股轻烟般,飞逝了去。

    秀鸾到了屋里“蓬!”的一声,把门关上,心里还再想:“不管你怎么说,我决定不开门。”

    独自躲在床上,哭了一阵,奇怪?往常,他早陪小心,道不是了!今天?姑娘愈想愈没味,再哭?也哭不起个劲来,一赌气,被子一拉,蒙头睡起天亮了!

    于天龙还没来,秀鸾可沉不住气了,在屋里又是咳嗽,又是哼!还是不见动静,随手又把门儿,开上,关上,开上,仍旧不见伊人的影子。

    这一来姑娘可有点发慌了,也颐不得往日的威风,匆匆来到天龙睡的客房,由窗往里一看,我的天!人哪里去了。

    姑娘还是真急,竟由窗子上,蹦了进去,首先引人注意,进入眼帘的,就是桌子上,摆得正正当当的一张字笺。

    那字笺写着:“鸾妹!一月内归来,当是我手刃亲仇,报答恩师之期,反之,追随亡母于地下,总强于苟颜人世,妹乎,生死不忘相待之情,垂爱之意,但望,毋因我误,转禀师尊,配选良人,则九泉有灵,亦当默祷馨也。天龙留”

    秀鸾看罢,哪还能忍得住,哭了个:“哀鸿肠断,杜鹃泣血。”

    不知经过了多久,姑娘清醒过来,自言自语地道:“龙哥哥,我错怪你了,可是我的心你总该明白,我知道,你的出走,都是我逼的,假使你有今好歹,我只好有负爹爹教养,追随你于地下”

    姑娘不由得,又哭了半天,忽然想起:“爹爹常说,赤缕仙子,功盖武林,绝非你等可敌,贸然以逞,必将遗憾终”

    思及于此,花颜失色,浑身颤抖,情感的冲动,激荡起一个念头:“走!我也走,我要找到龙哥哥,我要和他生在一起,死在一处。”

    秀鸾姑娘,决心一下,再也不顾虑其他,连忙收拾了一下随身东西,竟连个片纸只字也没留,就这样匆匆走了。

    只因她这一下山“纵使情海生波澜,又引江湖临浩劫”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且说于天龙之出走,确也让李秀鸾料到个八九,在月夜思亲仇,念血恨之际,为爱人无理取闹,使心情在极端烦扰中,理智再无法把持。

    当一气离开秘谷,经夜风一吹,心情反而平定了下来,这时虽已体察所行过于孟浪,但箭在弦上,势成骑虎,也只好将错就错了天龙边走边想:“我这是先收拾一下母亲尸骨,然后再找赤缕仙子,免得”

    主意这一打定,身形也突然的加快,真是疾如掣电,快似飘风,竟然时不过午,让他赶到了临溪镇。

    一年不见的临溪镇,可说是“江山依旧,面目全非”此时的红衣教,已把这个山镇,控制得紧紧的了。

    不但这里如此,就是百里之外,也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所以天龙在镇上一露相,山水观——那座红衣分坛,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于天龙到了“家门”向左右邻居一打听,才知道母亲的尸骨,经人埋葬在镇郊土岗上,于是买了口上好棺木,雇了几个大汉,算是把母亲尸骨,又重新装敛一番。

    天龙把母亲身后事料理完毕,又大哭了一场,独自一人,信步找了家酒馆,随即要了几味小菜,热了壶白干,就自饮自酌起来。

    正在“满怀心事,借酒浇愁”之时,忽感有人在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心头一惊,赶忙回头一望。

    原来身后不知何时,竟站立了两位一色红衣裤褂,满脸横肉的劲装大汉!

    没等天龙发话,来人就开口道:“头上一把斧,肩上一支剑,朋友是由哪道儿来,往哪道儿去!”

    天龙听完,心里透着纳闷,这是什么话啊?

    他哪里知道,这就是红衣教,见面的口条!

    于天龙也没理这个岔口,还是自顾自的,大饮大嚼,对方这一卖字号,一看没有下文,可就火啦!

    先冷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相好的!懂不懂规矩,要喝酒,也得先敬敬当地的门神。”说着伸手,就要拿酒壶。

    要以天龙平日的为人,倒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可是现在不同啦,抱着打狗引主人,没事还要找事的打算。

    这一来,可把这两个素日狐假虎威,仗着红衣教作幌子的败类,可苦了!

    可见天龙顺手一闪,两声惨吼,一个肩胛卸了骨,一个手臂脱了节。

    正当酒店闹得一团糟的时候,门外突然闪进位女道士来。

    那女道士一进门,好像有无上权威似的,不但众人鸦雀无声,就连那两个疼的鬼嚎的小子,也噤若寒蝉了。

    这时女道士冲着天龙轻盈的一笑,然后说道:“朋友!明人眼里不揉沙子,老实说,阁下一到镇上,咱们就知道啦!刚才本教教主飞鸽传书,要请您上一趟顶苍观!”

    天龙点了点头,脑子里瞬间一转,也有了决定,连忙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与赤缕仙子的事,当然要亲身解决,就是她不请,我也会毛遂自荐,现在废话少说,就请告知,去!是怎么个去法!”

    女道士微带冷笑:“去!当然有个去法,不过请放心,你是我们的娇客,一定用贵宾之礼相请,现在就请先到山水观小憩片刻,也好商讨商讨!”

    说完,用手相请,天龙也就大大方方,一阵狂笑中,出了店门。

    到了山水观,没料到,那位红衣教分坛坛主静修,竟率同许多人,迎到观门之外,反正天龙把心横定了,落得个大模大样,走了进去!

    到了禅堂,略事寒暄后,静修坛主,亲手端起杯香茶,满面春风,一串娇笑道:“于施主,远道而来,又是特意看我们教主的,贫道先敬一杯薄茶,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暗运功力,五个纤纤手指,何啻铁打金铸一般,紧紧的伏贴在那只特制的玉盏上,递了过来!

    一个深具内功修为的人,当然能看出对方的来意,天龙不由一阵冷笑道:“多蒙抬爱,只好愧领。”边说之间,也将无相禅功,运集两指,然后轻伸猿臂,不着形色,竟由两指之力,钳住玉杯上缘。

    两人一接触,静修突感绵绵压力,直透全身,不由得粉汗殷殷,花容失色,就在这迎送之间“卡!”的一声脆响,那玉杯儿,竟然拦腰两断。

    这一来,众道姑暗自心惊,真没料到,仅仅学艺甫及一年的于天龙,竟有如此功力。

    这时静修一副尴尬面孔,红着脸勉强笑道:“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待,于施主内功精湛,令人折服,上山之行,再也不敢多留,就请吩咐,也好就道。”

    天龙一心了断恩怨,也不想再在这里搁延,随应口道:“那么就请坛主安排。”

    说罢,那静修起身相邀,两人出了禅院,一看院门外,摆着一架两人抬的爬山兜!

    这时静修突然面色一紧:“送客也有个送客规矩,阁下既然要亲会我们教主,就特选这入山的工具,也好使您沿途无阻,早了心愿!”

    说完竟留给他一个令人难以揣测的眼光,是嫉妒,是哀怜,是

    天龙不觉心中一震!

    于天龙也不再客套,纵身上了那兜儿,说了道:“坛主不要相送,倘有机缘,再来叨教!”

    两个大汉一抬,竟也如飞般的而去!

    到了顶苍观,已是快掌灯的时刻,天龙一看,大出所料,赤缕仙子竟然亲自率领徒众,迎到观外。

    两人一照面,于天龙是目皆欲裂,怒火中烧,可是赤缕仙子仍是春风满面,娇盈欲滴,接着呖呖莺声:“小弟弟!一年不见,愈发的漂亮了,听说还学了身本事,真是令人羡煞爱煞!”

    于天龙早已按捺不住,一声怒吼骂道:“好妖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赤缕仙子,紧接话音,抢着道:“怎么?一见面就是死啊活啊的!多丧气,现在老相识见面,咱们先喝一杯,有什么过节,慢慢再说。”

    说完又美目盼兮的瞟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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