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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从龙,风从虎。

    浓云卷肆天际,入冬以来最盛大的一场风雪在冬至日后吹起,凛冽的狂风吹得很急,恣意在雪原上怒号呼啸,一声接一声的震天战鼓,也重重擂撼着耳鼓。

    座下的战驹不安地动了动,自鼻中喷出的气息,在抖瑟的寒风中化为浓重的白雾,铁勒拉紧手中的缰绳稳定马势,微病白藕陧酝荚诩菜俟温涞难ㄖ校直嬖洞Φ蟹街芯粲诤稳怂小?br>

    此刻,位在南云隘口南向至高点上,天朝铁骑大军中军人马,在两日前大军元帅铁勒下令开战后,全军就一直备战于此地,并未随着开道的前行军与北武国的人马交战于南云隘口中,反而依照铁勒的命令全军于至高点上待战。隘口中,双方前行军交战正烈,碍于天候,两军很难突破对峙僵势,战况也难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王爷,左翼军已兵分两路至隘口定点就位。”冷天色恭谨地在他身后详禀。

    铁勒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右翼军呢?”

    “全军取道洮凉关绕过国境后,目前已一分为三即将抵达敌军背后腹地。”

    他随即做出安排“传令后卫军原地押阵,后备军团护粮退兵十里,中军准备随我出发。”

    “是。”松了口气的冷天色,在对旗下部属传达帅令时,不断在心底深深庆幸左右翼两军并未误了时间,不然两军的将军一回营,准会掉了脑袋。

    早在全军开战前,驳回众将军所研拟出的战略,坚持下与北武国硬碰硬的铁勒,为将铁骑大军的损伤减至最低,独排众议地采截断后方奥援并采用包夹战术歼灭敌方前行军,这两种方式来打这场前哨战。

    对于铁勒会采用这种战略进行前哨战,冷天色是很能够明白铁勒下打算待在这儿与北武国长期抗战的心情,在先皇所给的百日时限前提下,全心投入战事的铁勒,为求能在战事上争取时间,甚至未回朝奔丧。只是,冷天色至今仍是无法理解,为何铁勒要保留铁骑大军的战力,不直接与北武国大军进行正面冲突。

    倘若想尽快打完这场战事的话,照理说,铁勒应当毫不保留战力以求速战速决,可是铁勒却不知怎地,这让他回想起开战日那日铁勒脸上的神情,那种凝重又似犹豫的表情,每次回想起来,总会让他的心头感到莫名的不安。

    “天色。”在中军即将出发前,铁勒朝他扬手“北武国领军主帅是何人?”

    “孟戈。北武王王弟之子。”打点妥当的冷天色策马回到他的身旁。

    他收紧了浓眉“北武王呢?”他居然没有亲自挂帅?

    “探子说,北武王似乎是打算将战事交由他的王弟孟图全权处置。”

    他嘲弄地问:“孟图?”若是没记错,这些年来,他在北狄抢走了不少孟图欲攻下的边境小柄。

    冷天色的表情也显得很不痛快“北武王也真大胆,不亲自领军上阵就算了,竞派孟图与个后生小辈来与咱们铁骑大军对阵,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派个火爆浪子来打这场仗,北武国都没人了吗?

    那个北武王也不想想,铁勒会被北狄人尊称为北狄武王,就是因北武王的年岁大了,再也无力掌控北狄,才不得不把武王这称号拱手让给这些年来纵横北狄的对手铁勒,可没想到这回北武王竟如此不智,不自量力的派了个战历不足的王弟来螳臂挡车,北武王是打算任由他的王弟割地赔城,或是葬送整个北武国吗?

    “瞧不起人是吗?”铁勒冷淡地问,黑眸直视远方隘口里的前线。

    犹有满腹不满的冷天色,正想表示赞同时,不意瞥见铁勒脸上那份阴沉的神色后,心中霎时一凉。

    “王王爷?”他怎么又摆出那号表情了?

    逆着刺骨的寒风,铁勒缓缓转首,抬首看向身后一望无际的冰封雪原。

    天朝,在那个方向吧?就在这片天地尽头的南方远处。在那里,曾经有着牵扣着他的人与物,也曾有着隐晦交缠的情事,但,晴川历历的过往已逝,今日种种,才是新的开端。

    “这场战役结束后”他匆地启口。

    在强劲的风势中,深怕漏听只字词组的冷天色,忙不迭地竖起双耳聆听。

    “我将成为下一任太子。”铁勒的低喃几乎被吹散在风里。

    “什么?”冷天色愣了愣。

    “中军出发!”铁勒蓦然回首,脚下一蹬,策马至前方举剑下令进袭。

    “太子”没跟上的冷天色,在心中琢磨了好半天总算是理清他的话意后,猛然抬首看向他蓄势待发的身影。

    铁勒他,该不会是打算在应旨攻陷北武国后,回京抢下皇位?

    ***

    阔别已久的皇城,依然是离开时的模样。

    罢返抵国门的卧桑,在船只即将在青龙水门泊岸时,站在船首远眺皇城。

    烟雨遥,杏花迢。天地无语,皇城无声,唯有这片信守约期的冬雪,一如当初送他远离时地再度迎着他回来。耸立于江岸的皇城,映在江面上的迷蒙倒影,形成了水面上下的两座皇城,在弥漫的风雪吹肆下,远处隐约可见的太极宫,探向青天的殿顶堂塔已被厚雪掩埋。

    景物依然,人事,却已全非。

    这些年来的离乡路远迢迢,家国的悬念在时光的轮转中沉淀下来,再次看着眼前熟识的丽景,许多记忆逐渐在脑海中变得模糊,若是不仔细回想,他几乎都已遗忘了当年他是为了什么而拚力一搏,将众人的期盼自他的肩头卸下,在这个飘雪的季节里,迎着细密的雪花踏浪远去,逃离至另一片天地。

    放下,需要勇气;拾起,则需要力气。

    对他来说,责任早已在他身上远去,百年国计也与他擦肩而过,曾经位于最高位的他太过明白,那些生活在这座皇城里被命运屈服的人,在阴森的宫苑中日日如履薄冰,悲苦甚多,快乐不容易,因此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若是不将全身蓄满力气,他走不回来。

    案皇已殡天了,残留下的那局棋,还得由同是弈棋人的他来收拾,即使他再怎么不想回首,他还是得有始有终,最起码,他得亲眼看见,究竟他一手造成了什么结果。

    在青龙水门恭候大驾已久的律滔,在船只一泊岸后,随即率东内众官员上前接驾。

    当卧桑由离萧缓缓护送下船时,落雪带着寒意袭向律滔的面庞,巧巧地掀开了他记忆中的扉页。

    那一瞬间,他以为,卧桑在位的那段平和日子又回来了,这些年来的宫廷争斗并不存在,一切都还是初时的那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卧桑都会力持大局地将它掌控住,再进一步地将它掩盖在台面下,就像这场风雪,在绵密的细雪飘下掩埋后,什么部下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留下。

    “殿下”当卧?吹剿拿媲埃乱馐兜赝芽诙觥?br>

    “洛王。”卧桑微笑地订正“我已不是太子。”

    他怔了怔,回忆匆地走得老远,活生生的现实再次来到他的脚跟前。是的,往事早已逐尘随日月而邈,卧桑已不再是天朝储君,现下每一位皇子再无高低之别,而卧桑,也再不是众人可以倚靠的对象,他们每个人,如今都只能仰赖自己。

    “只有你来?”看来看去,接驾的人也只有这些以前的东内旧臣,却不见那些皇弟。

    “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而来。”律滔抬起头来,换上了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卧桑自嘲地笑“包括你在内,每个人都不想在这时见到我吧?”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有。

    相对于他落落大方的坦然,律滔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无法否认,包括他,无法认同卧桑当年弃位这个作法的人,天朝里大有人在,能够体谅卧桑当时心情与苦衷的人,更是寥寥无几,烙在人们心中的背叛印子,太深了,谁也忘不了卧桑为了私心的撒手远走。卧桑此次回国,若是能够安然地留在国中,不被皇弟们当成角逐皇位者之一,他就该庆幸了。

    卧桑伸手挥去覆在额上的雪花,装作没瞧见他暴露出来的思虑,深深吸了口冷列的空气后,他转首看向律滔的随行众官员一致的丧服。

    “国丧办得如何了?”虽说他已是尽全力赶回来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下及见父皇最后一面。

    “六相都办得差不多了。”律滔朝他点点头,扬手示意他登上车辇。“大哥,皇后娘娘在凤藻宫等着你。”

    “不急,先陪我到太庙走一趟。”他想先去父皇的灵前上炷香告罪一番。

    登上暖融的车厢,隔绝了外头寒意沁人的冰雪后,在窗外缓慢倒退的景致中,卧桑问起自他离开后的种种,而律滔也大略地提及了目前朝中的情势。

    “卫王党?”卧桑一手抚着下颔,下断在心中推敲着。

    “嗯。”本来还能侃侃而谈的律滔,在提及这个话题后,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老六对我很不谅解?”或许受伤最深的,就是风淮了。

    “当年,你是可以走得潇洒,但,这不代表其它人也都能看得开。”他是很感谢卧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放手一搏的机会,只是,这不能套用在过于缅怀过去的风淮身上。

    “我知道,老六恨我搅乱了一池春水。”思及那个食古不化的皇六弟,卧桑也只能叹息。

    律滔忍不住别过脸“风淮他已经变了。”

    至今,他仍是不敢相信,在失去了宫悬雨后,被众兄弟伤透心的风淮,竟会变得让人觉得如此陌生。

    案皇驾崩前的那段日子,在舒河的身上,他看见了置身于摄政王铁勒身后,默默推动舒河遭逢劫难的风淮,这让他几次都想怀疑,那个不惜一切想把舒河扯下权力顶端的风淮,真是以往他所熟识的皇六弟吗?从前的风淮,究竟是被他们逼得上哪去了?

    “不只风淮变了,咱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卧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的,这一点,老六迟早都得明白,现下让他张开眼看清了也好,他总不能永远故步自封的活在梦想里。”

    律滔却对他泛起疑心“今日会有这局面,你似乎并下是很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他挑挑眉,下是很在意。

    “天朝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吗?”该不会他们这些皇弟,自始至终都还是在他的阴影下?

    卧桑只是笑着反问:“你认为呢?”

    盯着他那抹刺眼的笑:心中有数的律滔不禁有些愤恼。

    当然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不然,他不会如此自适,更不会在听闻众多朝事后丝毫无半分意外之情,他嘴边的那种笑意,彷佛是在无声的诉说,这三年来天朝所发生的一切,皆在他的预期之下,即使他人下在中土,他们这些棋盘上的走卒,却从下曾脱离卧桑那双掌心的掌控。

    至今他才明白,父皇为何在卧桑弃位后迟迟不择出下任太子,或许在有意无意间,父皇仍是在等待着卧桑的回心转意,期盼能有一天,卧桑会愿意在众皇弟将朝局打理好后,回心转意再次返国安心地接下国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这些兄弟也都心知肚明,父皇之所以不放弃卧桑,是因为在他们这八个留在中上的皇兄弟里,再也找不出一个心智与城府皆如此酷似父皇的卧桑了,更何况卧桑自幼即被培育为天子之姿,加上又佐国多年,天朝的太子之位,除了他外,没有第二人更加适任,可是离国而去的卧桑却从无改变心意的一天,使得无法等待的父皇,在极度失望下,才不得不另择出在卧桑之外的太子人选。

    或许从一开始,在父皇眼中,根本,就没有其余八名皇子的存在。

    “老五?”卧桑在他面前弹指招他回神。

    “为何你要回来?”虽然在太子之争上卧桑已然失格,但谁能料到那张手谕里写的人名究竟是谁?卧桑挑在这时才回国,太可疑了。

    “别对我存有太多戒心。”对于他的剑拔弩张,卧桑只是摇摇首“我不是回来与你们争夺皇位的,我只是奉旨回国,在我办完父皇交代的事后,我会立即起程返回东瀛。”当年身为一人之下的太子时,他都对权位毫不留恋了,如今他又怎会在被贬为王之后改弦易辙?

    律滔微病白叛郏案富室阕鍪裁矗俊彼家驯幌魑趿耍富驶鼓芙淮裁词拢扛貌换幔肽钦呕刮纯獾氖ペ陀泄兀?br>

    “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他四两拨干斤地避掉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个,告诉我,老三和老八目前在哪?”

    律滔警觉地盯着他求知的眼眸,同时不断在脑?锘叵胱牛陨f恢埃谥诨实苤校囊桓龌实苡胛陨l乇鸾缓谩v皇牵蘼鬯僭趺聪耄谒幕匾淅铮陨坪醵际枪碌ヒ蝗耍雷员皇吭谔又簧希挥心囊桓龌实苣芄唤咚氖澜缋铩?br>

    为什么他们兄弟里孤单的人这么多?铁勒如此,朵湛也这般,现下,还加上个风淮!

    “不想说,是因你还不能确定我支持哪一内?”自他的沉默中,卧桑不难理解他的心思。

    他猛然甩开胸臆间那份不该有的怜惜之情,正色地抬首。

    “没错。”他不会妄想因卧桑是东内人,就会支持他这个东内的代表,照现在的情势来看,他若是卧桑的话,他定会挑个胜面较大的皇弟。

    “在我见到先皇留下来的圣谕前,我谁都下会支持。”卧桑无奈地摊摊两掌“这下满意了吧?”

    律滔先是在心中计较了一番后才启口“三哥目前已经带兵北上,老八也已在东进之中。”

    “看来我是赶上一场大战了”卧桑并不讶异。“老二呢?”老三和老八都已动兵了,照他的推算,铁勒应当不会在这时闲着才是。

    “父皇驾崩前,二哥就已奉旨前往北狄攻打北武国。”

    卧桑的心房霎时漏跳了一拍,悚然而惊的他瞪大了眼眸,不由自主地捉紧律滔的肩头。

    “父皇要铁勒攻打北武国?”语带抖颤的他小心翼翼地求证,脸庞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是啊。”律滔满腹的疑心马上被他勾起,频频思索着他为什么这么紧张的缘故。

    “恋姬呢?她现在人在哪里?”他急切地再问。

    律滔皱着眉“大明宫。”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到小妹?

    “铁勒没带着她去?”大惊失色的卧桑倒抽口气,简直难以相信耳边所听见的话。

    “没有”铁勒返回北狄是为了履行皇命,带着小妹去做什么?

    他没带着她去,他没有他怎会没有?占有欲那么强的铁勒,怎么可能不带着恋姬?况且铁勒也曾对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也绝不会放开她,铁勒从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人,更不会轻易改变初衷,就算是父皇亲自下令的也好,看在恋姬的份上,铁勒他不会丝丝了悟匆地溜进卧桑的心底,许久后,他震愕地松开握着律滔肩头的掌指。

    懊不会,铁勒他“停车!”他慌急地转身打开车辇旁的小门。

    “大哥?”律滔连忙拉住在车势未停就想跳下去的他。

    卧桑挥开他的手,一骨碌跳至雪地里奔向骑着马匹随行的卫宫,在卫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停下马时,他一手扯下马背上的卫官,跃上马后,缰绳使劲一扯将马匹掉头。

    “你要去哪里?”追出来的律滔在他身后大声地喊。

    “大明宫!”

    站在雪地里的律滔,怔怔地看着卧桑的身影消逝在飘飞的雪花间。自他懂事以来,他从不曾见过卧桑失去冷静的模样,也不曾见卧桑为谁这般心急过。

    难道,这片天地下,也有在卧桑意料之外的事?

    ***

    大明宫瓣瓣鲜艳的红梅,在遭人摘取后悄然落地,在雪地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远处看来,像是点点滴落心头的鲜血。

    这场雪,似乎永远也落不尽似的。定立在云霄殿外园子裹的恋姬站在梅树下,漫不经心地拔摘着手中梅枝上的花朵,水眸没有定根地在漫天雪色里流转。

    依照冷天色派人捎来的消息,算算时日,铁骑大军现下已与北武国正式交战了,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

    身处北狄这么多年来,对于北狄这一带的外族或是小柄,她多多少少也有些谱,记忆中,北武国是支实力不容小觑的剽悍民族,铁勒虽在这些年来拿下了北狄不少外族,可是从不曾打过北武国的主意,一方面是因两国各自拓展疆域互不侵犯,另一方面,则是因铁勒不想与治军模式与他相同的北武王正面交锋,以免会徒然折损了双方兵力。

    虽然,她从不在乎、也不曾担心过铁勒在战场上的胜败,可这一回的两国交锋,却是让她的心头忐忑难安,她之所以会不安,并不是她不相信铁勒的战历和能力,而是她忘不了,铁勒在整军离开京兆前对她所说的那番话,以及他不再回头的决绝姿态。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放开她的手,同样的,也是她头一回在他的脸上,见到了心死的模样。

    那时的他,眼中失去了往昔流动的光彩,当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离去时,那一瞬间,彷佛有种东西自她的身体抽离开来被他带走,让一颗心重重跌落的她,尝到了什么是痛。

    他们两人,总算是走到尽头了吗?教导野焰握住了就绝不放手的他,这次主动松手放开她,是不是代表着,他终于决定放弃她了?自他离开后,悲伤与失落持续占据着她的心房,令她的神智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她常会恍惚的以为,或许在下一场雪飘下前,他就又会和以往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可惜,一切好像都已是回天乏术了,就像是那些已落地的花瓣,再无法拼凑回枝头上的朵朵红梅。

    “那些花儿得罪了你吗?”踩着细雪来到她的身旁,朵湛同情地看着她脚边散落一地的花瓣。

    她回过螓首“太医走了?”自太医一早进云霄殿探视楚婉的病情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殿里没出来。

    “走了。”他别开目光淡淡轻应,伸手拨开她身上的落雪。

    “太医怎么说?”看着他脸上写得那么分明的失望,恋姬知道,这一回,他又再度希望落空了。

    他止住了手边为她拂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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