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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主一路心境苍凉,到了地区,想又误了几天时光了。他到行署教育局,见局长室、办公室的门上,都被乌蒙市靖安乡一群被当地流氓毒打的教师的申诉信贴满了。天主刚进门,那局长周继尧就问:“来干什么?”天主说:“我是米粮坝县荞麦山中学教师,被流氓打了,特来申诉”未及说完,周继尧大吼:“你找公安局没有?难道要我去给你抓流氓?难道我打了你?你来找我!”天主一看,活脱脱又是一个流氓,比李兑更坏,也说:“你继什么尧?你该叫继四凶!你也不配姓周!”还想说,但想这种人也就是四凶中颛顼氏之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语言,天下谓之檮杌者,扭头走了。

    天主在旅社内写了一夜,第二天到地委去。刚进地委办公室,两个西装革履、面上布满奶油脂粉,抱公文、拿磁化杯的青年就来挡住。天主一辈子最看不惯这类现代官式的奶油小生。他们喝问天主干什么,天主说找地委书记。二人说有什么事。天主说要反映问题。二人说:“书记不在。交给我们。”天主说:“不消了。”转身出来。到早上下班,他就问到地委书记家里。那书记正躺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天主进去,他很恼怒。听天主刚简略介绍完姓名身份,他就吼:“你既是县里的老师,找过县委书记、县长没有?”天主见他咆哮起来,就不管了。想周公之戒伯禽:“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慎无以国骄人。”想这老贼既没周公之贵,也无伯禽之荣,今也未沐发吃饭,就咆哮了。真是世无英雄,让这起小人当了书记。

    天主站起,想说“西伯笃仁、敬老、慈少、礼贤,诸侯皆归之决平。虞、芮之人有狱而如周。见耕者让畔,民俗让长,惭而俱让而去。我今如书记境内,见教师遭打,师道颓废,原来也非书记不是、周公之错。倒是我瞎眼找错了。”后想说了他也不懂,只扔下“大官好见,碎鬼难逢”八字。扬长走了。这书记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天主想,也亏他听得懂这八字,总没有白说。

    到尉老师家,天主愤然说了此事。尉老师妻子大惊,说:“你还敢去地委书记家?”天主听此一句,废然暗叹。还亏师母是在北京读了四年的重点大学回来的,见识如此低劣。听天主说完,她更惊慌,说:“你不怕他整你?”尉老师也吓了一跳,说:“天主又吹牛了!”天主再也忍不住了,说:“一个小小地委书记,在历史长河里能算一粒芝麻?”又调头向尉老师说:“我何用吹呢?我历来都吹些什么你最晓得!除了主宰世界,我根本不耐烦再吹其他的。”

    经尉老师一说,壬老师、陈老师等各位老师全被吓了,说:“你去找他胆子够大的了。还敢去骂他。”天主大觉老师们不可与议。他才越发明白自己品质的弥足珍贵了。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说天主狂过度了。天主越想越气愤。这是狂吗?这应该是极正常、普通的事。人类茹毛饮血之时,尚有敢笑傲帝王将相者在。如今进入原子时代、电子时代、航空航天时代,倒连大学生也没敢笑傲县长甚至乡长的了!

    师专还是故师专,但人已非故人。天主他们班早成历史。欧阳红也早毕业出去。

    天主又悲哀,才过一两年,已是沧桑巨变。那谁还等得几千、几万年后的事迹呢!那谁还能忍受万年之后的天地之变呢?他失望久之!对故乡、对亲人、对师长、对朋友、对恋人,通通的失望。就是柏毅格、由敏,也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之人。他爱她们,仅是躯壳之爱,而非灵魂之爱,这世上一切人都是愚蠢的,古有杞人忧天,今还有谁忧天下,忧人类?谁为人类永恒的未来着想?

    天主越想越深:宇宙养育了人类,而人类从未回报过宇宙!从古到今,人类只是拼命地掠夺地球,人类何尝回报了地球的深恩?人类也算是宇宙间自私之典范了!从原始生物发展而来,人类丝毫没有改变其余动物、植物血腥残杀、拼命掠夺之性,而是越演越烈,战火盖住了整个地球!战场还在拼命地拓向太空,潜入地心!宏观视之,愚蠢极矣!

    天地在旋转,星球在腾奔。人类在这一小小的太阳系内之得出现,之得这一微尘般的栖歇之所,不过如履春日之冰,战战兢兢耳!说不定这星球明日瓦解,或是后日消灭。但有谁为之担忧过呢!展眼看去,不是逐名之辈,便是谋利之徒。倘在以前,他还可以将这些心事向那几个动人的女孩宣讲,而今呢?路昭晨不会来听了,由敏不会来受教了,桑娅也不会来谛听了!一切就这样,成为历史!成为垃圾!更年轻的女孩中,更无望产生知音!他已与她们不同,他老了,他只属于大他五岁或小他五岁这一大群落中,这一群落中无其知音,也就永远无其知音了!他跃不出这个束缚,脱不出这一格局。悲哀将永远伴同他。他只能坐在这个孤礁独屿上,作其孙子操也!

    天主越想越悲。夏初的乌蒙高原上,绿意正盛。天主走了一日,见那些玉米、洋芋,已长到十之三四的气候,也如人生几十年,到他这二十二岁!再过数月半年,就已二十三岁了,人生如梦,如此而已。一切都不过是人走而茶凉。他从米粮坝中学走了,该地就凉了!从乌蒙师专走了,这里也凉了!从法喇村走,法喇村又凉了!从小河边走,小河边又凉了!天主推而至死:从这世上死了,这世上也就如茶一般凉了。谁还会有一丝留恋之心呢?死人复生,如还有记忆,又哪有心肠爱之世间呢?除非他一无所知,又从头开始,否则无半点热情!人类只在制造垃圾,凡经人类之手,无不神奇化为粪土!爱情化为僵岩!花朵化为枯枝!他天主这二十多年中,那前十几年的上升时期,所接所触皆能引发激动和热情。到如今能引发他激动之心的,越来越少了!他已渐渐激动不起来了!所以万事皆如此,好光景就在那青年、少年时代,上升、创业时期。人生如此,家道如此。步入中途,灿烂渐失,光环渐灭,无处不悲歌,无时不尽哀!

    所以人生、社会皆是如此,要有积极意义,就要不断保持、延续这上升时期。永远不要达到最高峰,永远没有成熟期,否则便是衰落和败亡。但凡事凡物不可能没有最高峰,没有成熟期,所以凡物之兴旺之始,就必有必迎接其衰败之终的。

    他也不想再做什么“天之主”了。宇宙本就无主的,何强聒为主呢?天主已想改名孙无名之类了。宇宙本就是无质无名无物的。

    因壬老师与管教育的常务副专员聂祖华相厚,叫天主把材料给他,他拿去找聂副专员。文联、作协的领导又书一信,寄到米粮坝县委,望为天主切实解决之。

    第三天天主就回县城。一下车,他就背包到县委书记家里。县委书记正在看新闻。听天主说了,收下天主的诉状。不时瞟天主那鼓囊囊的包,打量天主灰扑扑的一身,说:“你回去吧!你反映的问题我们会调查的,会妥善解决的。”天主见他不太高兴,交了也不多说,就出来了。

    遇到刘朝文,又对天主作起威,吼道:“你到哪里去了?”天主不言,他以为天主怯了,说:“回荞麦山去好好上课。”天主日气了,也吼他:“回办公室,好好地上班!”

    天主到荞麦山中学,学校里确实不像话了,那常务副县长朱国邦本不是管教育的,听说荞麦山中学的状况,大奇。经过时就驱车进来看。六七个月了,学校地都没扫过一次。女生宿舍门背后,积累了一大堆屎。朱国邦就问李勇虎:“你看看还成不成样子?”李勇虎轻视朱国邦一无学识,是乌蒙城里的小街痞,全靠妻子的关系提至此来的。到米粮坝也只会嫖姑娘。又加自己上任来不断地出事,估计自己这副校长当不了多久了,就无所谓了。见朱国邦吼自己,也冒火了,说:“在这种烂地方!你来当也肯定如此!甚至不如我!我婆娘要是有能耐,我也当副县长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胡乱吼人!哪里像当这么一个烂校长你吼过去,我骂过来!”朱国邦下不了台,怒冲冲走了。众人都说:“李勇虎这官是当不成了,惹别的还可,公然惹到朱国邦头上去了。”李勇虎说:“这官有多稀奇?当不成算了!他才是个副县长,就不敢惹了!希特勒、墨索里尼还有人敢惹!”

    天主没有吃饭,钱吉兆、梁榕叫了他去。这钱吉兆又是最喜捧官的。秦光朝在时捧秦光朝,李勇虎上台捧李勇虎。李也垂涎于梁榕之貌,时常去喝酒谈笑。如此二人来,边吃饭,李勇虎就与天主吹起来,说:“兄弟!我观察这社会时间比你长些,有三十多年了!都是碌碌之辈,没有说头!就像为兄的,岂不想干一番大事业?小的时候,梦想以后如何如何,要考个大学,干一番大事!大学考不起,考得个烂师范!读师范时又想:以后出来,要怎样怎样干!毕业分工十几年了,又落空了!我这一辈子!是砸了!又不服气,想我这一辈子废了,下一辈人定要让他吸取我的教训,大有作为!我输掉了的,要让儿子去赢回来,自己的梦想,定要儿子实现。所以讨个婆娘,好不心热,天天盼着生儿子。计划也订好了,等儿子出世,我就不打麻将,不喝酒,彻头彻尾好好教儿子读书,哪知生下来,又不是这样了!开头还有点心肠,渐渐也就没心肠!现在,儿子也甩在半边,管他成不成人了!又越看越火绿,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儿子!对儿子也失望了。又等着一二十年儿子长大了,养个天才型的孙子出来!我这一年主持这行政工作,又干砸了!追根究底,就是书读少了!不懂这社会上人与人关系的道理!现在困惑了,才来读点书,已晚了!所以我敬佩你是个实干家,耐得住寂寞,我行我素,只干正事!我现在尤其体会到:人才难得啊!”大家正在喝酒,易为义来与李勇虎说有个农民在操场上闹。李大怒,就和他出去申斥。梁榕自然喜庆天主的回来,满面春风。现在只天主一人了,红了脸,咬着下唇,问:“天主,你忍得下这口气,不告他们?”天主说:“哪有时间和精力来告!”她说:“你太宽厚了,对恶人你就要更恶、更彻底、更坚决!都像你的胸怀,天下自然无事了。但你为何还要受他们欺侮?这半年中,我为你鸣不平!”说到痛处,她已满腔悲愤。天主感动了。想自己受侮事小,她竟感同身受,到这地步!能得她关切至此,自己受侮也值得了。只说:“我有能力,自然就不受欺了!我无才,是招祸之因,反躬责己就行了!”她一听,砸了筷子,满脸怒容,咬牙盯紧天主说:“那你永远都要吃亏的!你一味的好心,不行!你怎么越搞越软弱了?”天主见了,喜她这刚烈、勇壮的气象。又想是自己能娶她就好了,就去拉她坐下。她一摔身,出去站在阳台上。

    许久她回来,问:“以后你怎么办?”天主很感动。自己历尽沧桑,毕竟还有这么一坚定的知音,反问:“你说呢?”她说:“只能像我说那样办。”天主点头,说:“梁老师,我永远爱你!”她脸立刻红了,再不看天主。

    李勇虎与那龙老三吵了起来。龙老三在操场上打跟头,大嚷大叫。李勇虎叫他出去。他不听。李勇虎冒火,说:“老子是堂堂的大学生!”龙老三骂:“什么大学生!你狗日都配当大学生!倒是个大畜牲还差不多。”李勇虎又说:“老子是堂堂一校之长,有权命令你滚出去。”龙老三说:“对对对,老子正笑着看你长呢!我倒要看你下学期还长不长!”那龙老三就是不出去,李无法,只好躲回自己宿舍去了。那潘永武等,只叫天主快告,这些人要下台了。

    渐到升学考试,那管教育的副县长杨传羲下乡检查考试纪律。进荞麦山中学来一看,一片破败。就骂:“这伙杂种,把这学校都搞成个牧场了。”开会时,外地监考教师、荞麦山中学教师达百人在场。杨传羲指着李勇虎、李国正、赵在星问该当何罪?问:“李勇虎,有何话说?李国正,你纵容儿子欺男霸女,是不是?赵在星,指使流氓、勾结恶霸、殴打教师、镇压学生的,是不是你?”三人垂头丧气,不敢答言。天主站起来,向杨副县长说:“我反映问题”刘朝文及人事局长等忙按天主的肩,说:“等会再说!等会再说。”杨传羲骂完,与天主说:“你讲。”天主简略讲了,他说:“好好地干。我晓得你是不错的。下学期你回来好好上课,看谁还敢动你?”

    天主有空,就找报纸来看海湾战争、苏联的衰败。他已为中国大担其心了。

    这一半年中,法喇小学也是滑稽之甚。秦国书当了校长。那谢吉标因为胡乱评说中心学校校长郑荣吉,被郑荣吉调到拖姑去。谢吉标是有家室在法喇的人,大受其苦。早上要跑三十多里赶去上课,下午回家,又是三十多里。谢吉标获罪,谢吉林也遭罚,校长也当不成了,就换上秦国书。秦国书一时好不得意,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干得个小学校长当了。那谢吉林表面装作无事,心内难过得要命,又是请人说情,又是逢街天,就跑荞麦山提两瓶酒去郑老师家坐坐。老郑心回意转,又把秦国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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