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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里孙天主回到家,将其发表的文章让孙平玉看了。孙平玉激动不已,说:“原来报纸上的文章,也是人写了发表的。”孙江成忙跑来,看了报纸,哈哈大笑,说:“人人都说我们祖坟埋着了。看来真埋着了。谁能想到我的孙子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呢!富贵,好好地干,你真是光宗耀祖了。等你考取大学,我们家才在你老祖的坟上,立围挂斗。以前那个时代,哪家出了狠人,就要在祖坟上立围挂斗。你老祖死的时候,就说过的:‘你们无论哪家以后出了人,都要给我立围挂斗。”孙江荣家听了,大不痛快。魏太芬说:“要立围挂斗,一家出了人立不行。要两大家都出人了,才能共同去立。”孙平玉、陈福英知道,也不好责孙江成,只得装作不知。

    孙江成也仅孙天主回家到了孙平玉家这一次。其余时候,父子二人已如水火。孙平元家超生了,计生办来罚款,孙江成拿出自己的钱给孙平元付了罚款,对孙平元、田永芝说:“就是要有人才好。就是要生!多多地生!你们只管生,罚款有我!争取超生了人口超过上面那家!上面那家穷得很,他想超生也超生不起!因为他给不起罚款钱!”陈福英听了,说:“孙家人真有脸!公公叫儿媳妇努力生,来代儿媳妇给罚款钱!这种故事,说出来谁相信,万人来评都要说是编出来的。他打量我超生不起,我就超生给他看。以为他不帮忙,我就给不起罚款钱了!”再加上魏太芬有三子一女,因陈福英只有四个儿子,没有姑娘,魏太芬平时就骂陈福英:“她有多稀奇?是个半边孤!她以为她了不起!”陈福英火了:“他妈的人在世上真难过!没有儿子呢,人家要骂你绝了种!老子有四个儿子了,还是落人骂!”赌气要生个姑娘给魏太芬看看。于是就生了,果是个姑娘。那魏太芬听陈福英要生,心想如她不生,让陈福英多生一个,陈福英就比她多一个子女了,也赌气生,生了个儿子。这下两人都是四子一女。陈福英才说:“魏太芬怎么不骂啦?”又卖了一条猪,给了罚款钱,才说:“给别人看看,谁说我给不起罚款钱!”

    孙平元没有了房子,孙江成便为他修大瓦房。孙平元一无所有,一切得靠孙江成。孙平元原来那房子周围,本可修间大瓦房的。因被孙平文霸去,无法了。要找地基呢,找不到。于是只有把孙江成的包产地拿了一块出来,给孙平元起房子。孙江成全部包到底,还与田正芬天天帮孙平元挖泥巴。孙平玉当年分出来时,孙江成一样不分。房子没有,锅碗也没有。孙平元分得房子,被孙平文撬垮,孙江成又给孙平元修大瓦房,孙平玉、陈福英如何不气!大瓦房修起,孙江成又买了大锑锅、大吊锅等送去,说:“老子就是要给孙平元起间大瓦房,让有的儿子眼红!他想起也起不起!把他气死!”孙平玉、陈福英火了,陈福英说:“他要是说帮孙平元供个大学生来恐怕还气得死我!修间瓦房就想气死我?他起得起,我照样起得起!”本来家境很困,又赌气要起大瓦房,于是又卖了猪,拿五百元到米粮坝买了瓦来。整个冬天,全家人忙着打屋基。孙天主知道,说:“斗这样的闲气做什么?”孙平玉说:“我住几十年的草房,都住过来了。只是说法气人。一定要起。”陈福英说:“你不在家不知道,你爷爷奶奶嘴里天天在嚼蛆。不气人的不嚼。我们是听怕了,所以决意要起!不然钱都要留了供你们,再过十年都不想起瓦房。”孙平玉家那里是个坡,要把那坡擀平,实在不容易。全家人包括孙富文都上阵,用的用撮箕端土,擀的用擀板擀土,一个月工夫,才打好地基。田正芬天天站在孙平玉家下面骂:“他哪里是要起房子,他是要斗劲!他看着平元起,他也就要起!弟兄惟愿弟兄穷,他哪里希望平元有间大瓦房!”陈福英就叫孙天主:“你听吧!多好听!不然你总以为我们是在争闲气!我们听怕了!所以一定要争气!”孙江成则到处说:“老子惟愿他那房子起着起着时,一下子垮下来,那就好看了!”孙平玉又叫孙天主:“你听到没有?这就是你爷爷的希望啊!哪家的老人会说这样的话?”撮箕烂了好几个,锄头烂了好几把,才把地基打好了。这下等着起房子。孙江成一眼都不来望。

    孙江成平时不喂马。因退职回来,钱无用处,买个马来喂着,孙平元也跟着喂,驮时孙平元也拉去驮。这日,田永芝赶马上山。路过孙平玉家旁边时,孙平玉全家正在打屋基。田永芝气愤,就骂那马:“你不好好地走!老子看你要滚岩!”法喇人的风俗,凡起房盖屋、死人抬丧等一家人的重大活动时,叫做关键时刻,只能在旁说好话,不能说不吉利的话。陈福英家正在打屋基,田永芝在旁如此骂,陈福英大怒,立即回言“还掉”:“田永芝,你骂得好!你那马是要滚岩!我家呢,从大人到娃娃,直到牲口,样样平平安安,你骂不着!”田永芝说:“大嫂你咋一点不讲道理?我是骂这马,不是骂你家!”陈福英说:“老子不管你骂谁!你不骂我家更好!你骂那马,我就希望你骂真掉,那马真的滚岩!”田永芝不敢回言,赶马走了。陈福英本和田正芬是矛的,平时都不来往。这下陈福英骂了田永芝,才去找田正芬:“妈,我来跟你说桩事情!田永芝早上赶马上山,我家正在打屋基,她到我家那里,才骂那马:‘你不好好地走!老子看你要滚岩!’我当场就回她的话:‘田永芝,你骂得好!你那马是要滚岩。我家呢,从大人到娃娃,直到牲口,样样平平安安,你骂不着!’她就说:‘大嫂你咋一点不讲道理?我是骂这马,不是骂你家!’我说:‘你不骂我家更好!你骂那马,我就希望你骂真掉,那马真的滚岩!’我来请妈评:她说不是骂我家,她是骂马,怪我骂她骂错了。如果你认为我真骂错了,我去向她赔礼道歉。如果她错了,那我骂了她,不向她道歉!也是今早上是看在你们的面上了,换成别人,我不会骂骂就完事的!我要叫她包着我家娃娃大小猪鸡牲口样样无事!”田正芬于是就叫了田永芝来骂:“人家起房盖屋,你竟敢在旁边骂这骂那!陈福英骂你是对的!骂得好!即使你真是骂马,也要骂你!你要骂马,你不会在别处骂?偏偏要在那里骂?你不会在别个时候骂?偏偏要在那个时候骂?也是看在哪里了,不然陈福英把你打了喂狗,我也要说陈福英打得好!”孙平元也来打田永芝:“骂得好!这种无耳性的东西就是该骂!该打!”

    这里纠纷刚歇,到中午时分,那马竟在悬崖上去吃草,从岩上滚下去了。听到马死了,孙平玉、陈福英大惊,说:“老天菩萨!咋恁个神啊?还亏早上骂了还掉了!要是不还掉,你看看!”马死了,孙江成全家就认为那马是陈福英骂死的。田正芬天天偷偷地指桑骂槐,尽是“她把我的马骂死了,但愿她的也死掉”之类。陈福英听了火了,问:“我妈在骂哪样?”田正芬说:“我没有骂哪样!”陈福英说:“你怎么没有骂哪样!你明明在骂马这样,马那样,我是骂了那马。我为什么骂那马?”田正芬见处处被陈福英拈了点子,恼羞成怒,就骂:“好了,是了,我不骂了!我说句话都要被人家管着了。哪家讨儿媳妇,是讨来封老婆婆的口的?只有我家讨的儿媳妇,专门讨来封老婆婆的嘴!”陈福英说:“是不是封你的嘴,我也不说!老天知道!我做事凭良心做!人不知的话,我做给老天知!”田正芬说:“我咋敢批评你封我的嘴啊?我还敢批评你?我说一句你就要还三句!我还敢惹你?”陈福英说:“你既然不批评我你就住口了!你要骂,你就正一作二,指名道姓地骂,直接点名骂我陈福英!你不要指桑骂槐、阴一句阳一句地骂!哪家骂小的,不是光明正大地骂?”田正芬又道:“我还敢光明正大、指名道姓地骂?我在这里说句话都不敢说了!我还敢骂?”孙平玉在远处听得火了,说:“你天天阴一句阳一句的是在说话?你还不敢骂?”田正芬于是就真骂起孙平玉来。

    春季学期孙天主等上学去以后,孙家开始修大瓦房。陈家族大,人人来帮,才十多天,就起起了。而孙平元家去年起时,因平时孙江成父子就不会帮别人,都以为自己万事不求人,结果事情到头,无人来帮忙。天天只有孙江成夫妇、孙平元夫妇、孙平刚孙平会几人在那里起,洋相百出,为法喇古今起房子最可怜的一家。起了一个多月才起起。陈福英就说:“我无爹帮无妈帮,才用了十四天,就起间大瓦房。别人有爹有妈帮,起了一个月。”

    孙江成因马被陈福英骂死,因欲报复。因孙平玉家的猪时常出来在周围树林里乱拱。孙江成就跑在孙平玉家树林里去屙泡屎,才倒了耗子药在屎上,用棍子将药在屎里搅匀。孙富民到林中屙屎,老远见孙江成也在屙屎,屙好后又不走,在那屎上拌来拌去的,颇是好奇。等孙江成走了,就跑去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回家就说:“爷爷在我们林中屙屎,屙好了就用棍子搅屎。我跑去看,就是一堆屎!他公然有兴趣搅!”孙平玉吼道:“你一天尽是东游西逛!学习不用心!别人屙屎你却有兴跑去看!你搞学习也像看别人屙屎一样用心,那学习也搞好了。”就捡棍子打孙富民。陈福英则说:“你莫忙打他!说不定你爹在打你的主意啊!为什么跑在我们林中来屙屎?又要拌,大有名堂!我们的猪不是天天到林中?”孙平玉大吃一惊,说:“他公然使这种黑心啊?”于是孙平玉家忙把猪关了,不放出来。哪知天黑时分,孙平玉家的母狗和两只小狗在门前拼命地吐。开始吐的是屎,后吐的就是血,不久叨叨脚,就死了。那母狗刚生了小狗一个月,小狗刚会跑。孙平玉见狗死了,大怒,忙叫孙富民带他去看孙江成屙的屎。父子二人跑去看时,还有部分屎的印迹和狗舌头舔的样子。孙平玉就要去找孙江成讲道理。陈福英说:“你去那就被他打死了。我去。”就带了孙富民到孙江成家门前,问孙江成为何要屙屎下毒。孙江成说他没屙什么屎。孙富民就说:“我亲眼看见你屙的!你屙了不走!用棍子搅!你走了我跑去看,屎全被你搅乱了。”孙江成就来打孙富民,被陈福英拦住,道:“是我来找你讲道理!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欺小娃儿!”孙江成不敢打陈福英。田正芬出来说:“富民,你爷爷今天早上根本没有上去过。他怎么会到你家林中去!”孙江成也说:“是嘛!我一早上都在家里蹲着!公然诬赖我下毒!”孙富民说:“有证人!你和王元富一起说着话上去的。和王元富分手后,你就到我家林里来屙屎了。”陈福英就叫孙富民:“那快去把王元富叫来作证。”孙江成听了,脸上发白了。田正芬见事情不对,才骂孙江成:“你屙没有?屙了你就赶快说!碜不死鬼脸了!老几十岁了还去做这种笨事。你还好意思戴着鬼脸壳壳活在世上!要是我,早就吊脖子死了算了。”孙江成无奈,说:“那我赔你家的狗钱!”陈福英说:“谁要你赔?以后不要这样丢名失气的就行了。一辈做给二辈看,老的做给小的看。你老了都这样做,这些小的咋个学?”孙江成大喜,说:“该得!该得老子不折这点财!要是你家要我赔,我又得出几十块钱了。”陈福英听了,想真无道理,要是个懂道理的,该气死了,公然还有脸哈哈大笑。回家就说:“可怜这狗啊!一死就是三母子啊!这下欠了三条命了。才生了儿的狗,他都忍心下毒手。”将那狗埋了,说:“你莫怪我家!你去找那下毒毒死你们的人吧!”

    狗才死,猪又死了。孙平玉如今运气旺,有大小十几条猪。所以才会很阔气地又交超生罚款,又起大瓦房。那猪病了,有的说喂红糖喂得好,陈福英就喂红糖。有的说喂尿素喂得好,陈就喂尿素。终是都喂不好。后来猪全部死光。猪死光后,鸡又死了。几十只鸡,不到半月,就死个干净。这下孙平玉家着急了。以前认为有这些猪,供孙天主读大学也没问题,这下问题来了。夫妇俩都认为是田永芝那天骂那一句骂着了。陈福英从来不公开骂人,急了也跑在孙平元家新房前去,大骂孙平元家,说:“老子起房子时,田永芝这个烂货跑去那里骂,把老子家的狗骂死,猪骂死,鸡骂死。老子要找田永芝算账。田永芝这个烂尸,你出来,老子把你那屁眼撕烂掉!”孙平元家关了门,不敢出来。

    鸡才死光,这天吴光海上山找牛,因孙平玉家的几条牛和吴家的牛,在大红山上打野,成年累月在一起。两家就约定:隔十天每家去找一次。这天吴光海去找了牛,回来就来对孙平玉说:“其余的牛都在大雪槽。包括老母牛带的儿都在,只有你家老母牛不在。我把大红山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你家老母牛。会不会被人偷去啦?明天赶紧去找找。”孙平玉急了,手中捏着个洋芋再也吃不下去,说:“运气不顺啦!牛不在了,这个家还咋个维持得下去啊!”孙富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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