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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在这工作,我什么都愿意做。”为了活下去,自尊必须舍弃。

    “你肯做,会有人舍不得,说不准还会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单小姐,你就安心住下便是。”相信要不了几天,那个狼狈离开的西门凤霄肯定会再回来。

    还会有谁舍不得她?她半天想不到一个人,只除了

    不,肯定不会是他。

    纵使内心困惑,单琵琶依然暂时住在司徒府内,也没忘记赶紧找份工作好偿还债务。只是什么都不会的她,加上过去的性子给人的印象又很娇,根本没人敢用她,还是司徒兰生的牵线,她才能在“竹林小陛”觅得一职。

    什么都不会的她得从头学起。

    擦桌子、扫地、收拾碗盘、招呼客人,样样都要磨练,每天回到司徒府,她总累得一沾床便睡,无心想到其他事情。

    曾几何时,未曾拿过比筷子还重的东西的她也得做跟奴婢相同的事情,若换作以前,她必定做不来,如今为了生活,再辛苦的工作也会做。是很累,却累得充实,让她脑子一片模糊,什么都想不了,连作梦也不要这样最好。

    凝视她憔悴消瘦的脸庞,西门凤霄心疼地握紧拳头,她竟累得连他开门入内也未察觉。在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轻声离开,笔直朝着书房而去。

    “砰”的一声,门板的声音惊动了正坐在书房内看书的主人。

    “凤爷,来者是客,你还真没礼貌,忘了这是我的住处吗?”

    “我要带走她。”

    “如今单小姐是我的客人,你说带就能带走吗?也要看看她要不要随你回去。”有了王牌,司徒兰生向来懂得利用。

    “你想如何?”生平最不爱受威胁,西门凤霄凛凛地瞪着司徒兰生。

    “不是我想如何,是凤爷想如何?毕竟单小姐已家道中落,再也没有你要的茶行,凤爷要她何用?”

    “这不关你的事,开出你的条件,然后别插手。”

    “凤爷,我不仅收留单小姐,而且还是他们最大债务人其实这笔数目对凤爷来说肯定是凤毛麟角,不足挂齿”他真正想要的当然不是这区区小数。

    西门凤霄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说!”

    “凤爷与朝中几位大臣都有交情,还请凤爷代为引荐,如此一来,我将物归原主,分文不取。”

    “司徒兰生,你想把生意做到宫中吗?”真是个不怕死的人。“那好,你想要见谁,我帮你引荐,再另外给你一千两,从此不许你再接近她。”

    “成交。”速战速决,干净俐落,这样才是谈生意的方式。“不过”

    “嗯?”

    “放心,我并非想得寸进尺,而是如今单小姐连个住所也无,倘若凤爷成了单小姐的债主,不知要如何安置他们?”好歹她是他的员工,关心一下总应该。“若凤爷不觉得麻烦,总该给个名分。”

    “她不值得!我肯收留他们就该偷笑了。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他们。”说罢,西门凤霄匆匆离开。

    司徒兰生高深莫测地一笑。

    说不值得,一接获他的通知,又连夜赶回处理,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单小姐,请你出来吧!”本有心帮西门凤霄一把,无奈他的自尊却害了他。

    经过司徒兰生的安排,单琵琶自屋外步入,刚才他们的交谈,她一字一句全听清楚,却无意评论,她早学会成为浮萍,飘零而生,不再计较。

    “若单小姐不愿过去,兰生愿意反悔。”假意刺探地询问,虽然结果定如他所预料。

    “这便是司徒公子希望的结果不是吗?琵琶非常感谢司徒公子为我们父女俩所做的安排,只要能生活,无论到哪里,琵琶都不会有怨言。”对于未来,她已有认知,无法再随性。

    “单小姐,你改变真多。”与他记忆中的相差千万里。

    “过去是琵琶不懂事,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西门凤霄不会让你好过,你真要过去?”

    她不值得!由这四个字足以得知他有多气愤自己。

    “无妨,我也不会在意。”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了,之后会变得如何,她都无所谓。

    “单小姐,别关上了心门,好好去感受周遭,你会活得更快乐。”

    她苦笑,没有回答。

    心已死,什么都不重要了。

    翌日,朱衣前来接人,单琵琶没有二话,随着她回到西门府。

    许是她这些日子的转变,其他人见到她,都报以同情的目光,欲伸出援手,却惹不起庞大的西门府,他们全晓得过去西门凤霄对她有多殷勤,如今怕是要报复了吧!

    单洪天也不解地问:“既然你不愿接受冯定睿,凤爷也不可能对你多好,你为何要接受他?”

    做了错事受到惩罚,他已反省,能留下性命实属万幸,因此当女儿不愿同意冯定睿的条件时,他是支持的。与其失去女儿,他再也不要那些财富,只是他不懂的是,他们都得罪凤爷,当初女儿也最厌恶他,为何如今却愿意接受接下来有可能的报复?

    “我欠了他,该还。”纵然他对她不再有情,她也欠他不少恩,今生能还尽的,她会尽一切努力。

    “唉!是爹让你受委屈了,都怪爹当初一时贪心,才会铸下大错”

    “爹,琵琶会陪着您一起偿还的。日后我们父女真的要相依为命,您要多忍耐。”

    “琵琶,辛苦你了。”

    “单小姐”将他们带回西门府的朱衣转头喊道。

    “请别再喊我小姐,直接喊我的名字即可。”

    朱衣闻言,仍坚持原先的称呼“单小姐,这间是令尊的房间,你的房间在另一边。”

    单琵琶朝爹点了头,便随着朱衣离开,来到相邻两间房的其中一间。

    “单小姐,这里便是你日后的住所,请先休息,用饭的时间朱衣会再来通知。”

    “请问我应该是以婢女的身分进来,住在这儿不合身分。”

    “朱衣仅是依照主子的交代办事,至于有关小姐的身分并不清楚,还请单小姐直接问主子。”主子要她做的事情,她负责做好,不会过问。

    “那他凤爷呢?”

    “主子外出,过几天才会回来。单小姐,请休息吧,朱衣先离开了。”

    若无确切身分,她也不知如何自处,因此白天她照常到竹林小陛做事,回到西门府也会自动找事情做,忙了好些天,这日傍晚,朱衣通知她西门凤霄回来了。

    “主子正在沐浴,她要单小姐进去帮他。”

    “是,我这会儿便去。”没有二话,单琵琶笔直走向澡间,敲了门并无回应,她于是开门走入。

    偌大的澡间内白烟弥漫,中间是一个方形的水池,西门凤霄就坐在水中,靠着一角,即使视线受到影响,他依然准确掌握到单琵琶的身影。

    “凤爷,请问琵琶该怎么做?”从没替人服侍洗澡,也不知从何开始。

    “过来帮我擦身体。”垂下眸子,再也不看她。

    单琵琶走过去,拿起一旁的毛巾,沾着热水帮他擦拭手臂。他动也不动,要抬起他的手臂很费力,就在擦完左臂后,她要换到右臂的位置,脚步一个踉跄,不小心整个人滑落水池内。

    幸好水池只到腰身,她很快便站妥,不过全身已湿淋淋。西门凤霄见她狼狈,竟无意出手相助,反倒冷冷注视。

    他的眸光似刀,慢慢一刀一刀在她已死的心上毫不留情地割开,他的痛恨,她深刻感受到了。“凤爷,对不起。”

    “现在不必我教,终于也懂得这样喊我,是吗?”

    她低头不语。

    “怎么,想用这种方式自动送上门来?”他勾起她的下颚,强迫她注视自己。“可惜现在的你,我一点兴致也没有,水都让你糟蹋了,过来帮我穿衣。”放开她,他起身离开水池。

    心都死了,为何她仍有痛觉?

    “还不快上来!”他催促。

    收敛不该有的心思,她连忙拿起一旁干净的衣服走近他,专心帮他穿衣。当她人站至他面前时,正好能将他健硕的身材一览无遗;忽地想起上回的事情,双颊不争气地泛起红云。

    就在她暗自叮咛不可再胡思乱想之时,他的手竟贴上她的衣服,登时,她双手颤抖,不敢再动,任由他一件一件解开

    直到红色的抹胸露出,他才住手。

    “你可知你现在的身分?”

    “西门府的婢女。”

    他冷冷一笑“我曾经要让你当尊贵的西门府女主人,是你自己放弃了。”

    “琵琶如今也不敢奢求,只盼有容身之所。”

    “多卑微的心愿。现在,后悔了吗?”曾经,她是他捧在手心的宝玉,这刻碎裂一地,成了无用的石头。

    “不曾后悔。”

    她毫不迟疑的回覆再次惹恼了他。

    “很好,往后我将是你的天,你最好要记住,别让我生气,要不我能让你们连祥龙镇也待不下去。”

    “是,主子。”她低下头。

    “可惜了这张姣好的容貌,连替我暖床的资格也没有。”

    “是,主子。”他是她的天,他所说的每句话,她都不能反驳。

    她的顺从,她的乖巧,明明都是他想得到的,可如今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不见她的真心。她原本是灿亮绚烂的火焰,掳获他的目光,现在却小如火苗,她的心好似死了,是因为冯定睿的关系吗?

    即使他是害他们落到这地步的罪魁祸首,她仍然爱他?

    她仍爱他

    呵,没想到他西门凤霄也会落到这悲惨的地步。

    爱人便要爱得彻底,恨一个人反倒会令对方恨他入骨,因为对方若不恨他,他的恨也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他以为自己也能对她狠心,无奈始终走不到最绝的一步,对她总是百般留情,而她的服从却每每挑战他忍耐的限度。

    她是他心中最灿烂的火焰,却甘愿为旁人耀眼,在他面前始终心如死灰。

    悦耳的琴声戛然而止,也不见听琴的人抬起头来,白水艳挫折地浅叹,终于得到注目。

    “怎不继续弹奏?”

    白水艳人如其名,不仅肌肤似雪,连身上的衣服也白如云缎,更添几许清纯的艳丽。

    “若无知心人,水艳亦无心弹奏。”声音轻轻柔柔,她起身走近西门凤霄,柔若无骨地倚靠着他,西门凤霄也没有反对她的亲近。“凤爷,是出了什么事?让水艳为您分忧解劳。”

    “没事。”他的烦心无人可解。

    白水艳浅浅含笑,凑近他耳畔,低喃:“真的没有?还是凤爷觉得丢脸不肯说?”

    “别乱猜了!我今天没有听曲的心情,你回去吧。”

    “哎呀,凤爷,难得您也遇上难题,水艳又怎可在此时离去?”聪慧如她,自然能掌握西门凤霄的情绪,知道何时该走、何时该留。“能让我的凤爷如此伤透脑筋的,想必应该是单小姐的事吧?”

    有关他收留可怜的单小姐一事,早在镇上沸沸扬扬地传开,不想知道也难。

    “别胡来了。”现在最不希望有人搅局。

    “水艳哪有胡闹?凤爷待我极好,水艳可是一心为您”

    “主子,琵琶为您送来点心。”

    西门凤霄正想说不吃,白水艳却快他一步轻喊:“送进来吧。”

    单琵琶甫入内,便看见白水艳大方地依偎着西门凤霄。

    “正好,我肚子饿了,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坑谒上来。”

    “是。”单琵琶快步呈上。

    白水艳拿起小点心吃了一口,又送至他面前。“凤爷,水艳最喜欢吃府上厨子所制作的点心了,您也尝一口。”

    “主子,您慢用,琵琶先下去了。”

    “凤爷都没说你能走,你怎可走?凤爷,您府上的婢女怎都这般自作主张呢?”好戏上演,怎可缺少女主角?白水艳可不容许她离开。

    西门凤霄没要她离开,无可奈何下,单琵琶只好站在一旁欣赏他们的调情。

    “凤爷,吃嘛!吃嘛!水艳特地喂您吃,您不吃便是不给水艳面子了。”

    注意到她面无表情,好似没看见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他的心情更糟了,随即扬手,将白水艳手上的点心挥至地上。

    单琵琶见状,连忙蹲下去收拾。

    “你出去。”

    “是。”单琵琶连忙欲走。

    “不是你。”

    在场的第三人白水艳马上会意,委屈地说:“是,水艳这就离开。”

    她是青楼的人,从不奢望能离开那儿,也不期待有人爱她,因此她知分寸,这也是西门凤霄会特别喜欢她的缘故,不过想当然耳,她永远也比不上单琵琶。

    看来是玩过火了,还是走为上策。

    悦厅本是轻松聆听音乐的地方,如今却是满室凛冽,更胜寒冬,两人之间的气氛本就不好,现在似乎是雪上加霜。

    “你当真没有一句话对我说?”

    自从他收容他们之后,单琵琶并没有逃避他,却也没如同以往正面迎战,她仅是消沉地一日度过一日,对她而言,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会笑,甚至连脾气、爪子也一并隐藏,再也不复过往他所喜欢的模样。

    为了那样的男人,她甘愿将自己折磨成如此,就是不肯来求他?

    毫无生气的眸子迎上,不见任何喜怒哀乐,平静得如同一池无波的水,却深不见底。

    “主子,您要琵琶说什么?”不该有感觉,然而乍见他俩的亲昵,心却无端一痛。

    她的无心令他打翻了桌上的盘子,点心落了一地,盘子也碎裂成片。

    “无话可说,那就别说了,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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