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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不才也愿遂少盟主前去!”

    &nb“还有在下!”

    &nb安济策马扬鞭,循着前方雪地中杂乱的足印追上前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嘈杂的声音,猛地回过头去,见到纷乱的雪幕中,数十道追逐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冷硬的唇角不由得颤了颤,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nb漱石庄在长安城外,东近潼关,南有秦岭,山高路险,谷深崖绝。

    &nb钟意等人狂奔了百余里,猛地勒马,骏马一声长嘶,打着响鼻停下了脚步,只见前方一道幽深的峡谷横亘在众人面前。

    &nb朔风刮过峡谷,发出尖锐的鬼哭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又仿佛有百鬼夜行。

    &nb“怎么办?”乐无忧问。

    &nb钟意回头望了一眼,晦暗的风雪之后,有着杀气腾腾的追兵,沉声道:“穿过这里。”

    &nb“此处卓立千仞,仅供一人一马通过,”龙云腾骑马过来,“无忧,你和钟公子在前方探路,乐姑姑中间,我留下断后。”

    &nb乐无忧:“不行……”

    &nb“听大哥的,”龙云腾打断他,手持马鞭指向峡谷,“此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大哥的武艺,定教他们一个也飞不过去。”

    &nb乐其姝突然道:“云腾,待你通过之后,只需以拔山掌击落山石,即可封住峡谷,将追兵悉数阻在外头。”

    &nb龙云腾点头:“是。”

    &nb“不要再浪费时间,快走。”乐其姝屈指一弹,一道劲风击在白蹄乌的马臀上,骏马嘶鸣一声,冲进了风雪连天的峡谷中。

    &nb峡谷中狂风怒雪,几乎寸步难行,白蹄乌顶着朔风瑟瑟发抖,钟意突然一跃而起,双掌齐出,一股强大的掌风犹如滔天巨浪,翻滚着往前方冲去,一掌之威,竟然让峡谷中狂风倒流,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nb白蹄乌撒开四蹄,带着乐无忧飞奔前去。

    &nb常风俊策马追到峡谷,远远看到龙云腾勒马转身过来,缓缓抽出一柄森寒的长刀,刀刃在风雪中嗡嗡发出凄鸣。

    &nb“龙云腾,海天连城与明日阁联络有亲,你竟然屡屡帮助外人,不觉令人耻笑吗?”

    &nb“现在还说这话,未免真的要令人耻笑了,”龙云腾淡淡地说,“你误我阿姊一生,到头来,还活剐了我的外甥,今日,就把命留下吧。”

    &nb常风俊哈哈大笑,抬手指向他身后的龙王八骏,狂妄道:“我有明日阁百余名弟子,你却只有八人,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卫七夕,谁把命留下还不一定呢。”

    &nb龙云腾刀锋一闪:“那便拭目以待。”

    &nb“慢着!”

    &nb一声厉喝,龙云腾身后的马车中忽然冲出一个黑影,正是冲破了穴道的龙夫人,她冲到众人之间,双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彩,看向常风俊:“我有话要问你。”

    &nb常风俊漠然问:“什么话?”

    &nb龙夫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有没有心?”

    &nb常风俊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nb“你竟活剐了他!”龙夫人喉间爆发出一声痛极的尖叫,“那是你我的孩儿,你竟活剐了他!”

    &nb常风俊眸中滑过一抹苦楚,他死死攥紧佩剑,恨声道:“那全是乐其姝的胡言乱语!她满口胡言妖言惑众,根本不可相信!”

    &nb“不!”龙夫人血肉模糊的手指猛地指向他的鼻尖,“你心底是相信的,对吗?你自己也是相信的!我的孩儿被乐其姝换走,剐出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刀,而我竟养大了燕婉那个贱/人的孩子!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深恨当年没有将那个贱/人千刀万剐!”

    &nb常风俊被狠狠戳了逆鳞,怒道:“你有何资格来谴责我?龙凌?你当真如此疼爱你我的孩儿?不,你没有!在子煊成长的二十五年里,你何曾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你从未看得起我,即便我执掌明日阁,在武林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依然看不起我!”

    &nb“不错!”龙夫人恶毒地盯着他,“我就是看不起你,你在我心中,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nb“你这毒妇!”

    &nb龙夫人骤然发难,猛地腾起,血淋淋的双手挥舞着抓向他的面庞,厉声叫道:“我此生已毁,生无可恋,常风俊,这一切都是被你所害!你毁了我的一生!去死吧!”

    &nb“你疯了?”常风俊没想到她竟恨得想杀了自己,仓皇拔剑,迎击上去。

    &nb明日阁弟子齐齐震惊,眼睁睁看着两人招招见血,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龙夫人如若癫狂,她双手重伤,然而气势丝毫不减,反而更见凌厉,显然已拼上全身功力。

    &nb常风俊剑招之下亦不留余地,墨蓝色身影在风雪中腾跃穿梭,剑光森寒,招招取其性命。

    &nb三十招后,常风俊一声剑鸣,左掌一挥,一道掌风击在龙夫人肩头,打得她攻势一阻,墨蓝身影一闪,长剑抵在了她的胸口。

    &nb龙夫人倏地滞住,目光死死盯着胸口的剑尖。

    &nb“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愿杀你,”常风俊冷声道,“从今以后,你我夫妻缘尽,两不相干罢。”

    &nb“两不相干?”龙夫人满是血污的干裂嘴唇颤了颤,抬眼看向常风俊的眼睛,“……两不相干?”

    &nb她满目苍凉,面容慢慢变得狰狞起来,哑声道:“相互折磨了半辈子,如今你竟然说……两不相干?”

    &nb“常风俊,”她声音低哑地喃喃说,“你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燕婉……”

    &nb常风俊冷冷道:“是。”

    &nb“所以我从不后悔当年杀了她,”龙夫人声音又轻又快地说,目光死死盯着常风俊冷漠的眼眸,仿佛极痛快一般笑了起来,“杀她一个,能叫你痛苦半生,岂不快哉!”

    &nb常风俊暴怒:“你!”

    &nb“快哉!快哉!”龙夫人仰天大笑,声音凄厉尖锐,仿若鬼嚎。

    &nb“你这毒妇!”常风俊低吼一声,掌中长剑本能地往前一送。

    &nb猖狂的笑声陡然一顿,龙夫人慢慢低头,看到深深扎进自己胸口的长剑。

    &nb“阿姊!”龙云腾刹那间瞪大眼睛,爆吼一声,策马奔来。

    &nb“不许管我!”龙夫人一挥手,止住他的步伐。

    &nb龙云腾勒马,拧紧眉头,远远看着她目光温柔地盯住长剑,半晌,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光华万千的华丽剑身,喃喃道:“华铤飞景啊……”

    &nb常风俊脸色惨白,惊愕地瞪着她。

    &nb“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是死在华铤飞景的剑下,”龙夫人眼角滚出一滴泪,冲淡了脸上干涸的血污,她抬起眼来,看向常风俊,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个恶毒至极的笑容。

    &nb“你……”常风俊心底倏地腾起一股寒意。

    &nb只见龙夫人突然仰天一声凄厉长啸,骤然催动内力,爆发出疯狂的力量,身体猛地往前一蹿,将华铤飞景深深□□了身体里。

    &nb常风俊大惊失色,不由自主松了握剑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nb然而龙夫人动作极快,长剑穿胸而过的瞬间,一只血淋淋的手掌狠狠拍在他的胸口。

    &nb常风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退三步,堪堪稳住身形。

    &nb海天连城的拔山掌,威力无穷,能拔山倒海,即便是重伤之下,依然是一掌将常风俊五脏六腑都震出血来。

    &nb龙云腾飞掠过去,接住她坠落的身体,悲痛道:“阿姊,你想杀他,只需吩咐一声,何须与他同归于尽?”

    &nb“我活着……已没什么意思……咳咳……不如死了痛快,”龙夫人动了动嘴唇,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喃喃道,“可惜我伤得太重……否则……定能跟他同归于尽,可惜……可惜啊……”

    &nb常风俊看着她濒死的样子,哑声:“你竟如此恨我……”

    &nb“我恨你!”龙夫人已出气多进气少,却执拗地死死盯着他,“我恨你……明明与燕婉两情相悦……却为何要娶我?我恨你……明明已娶了我,却仍与燕婉纠缠不清……”

    &nb“造化弄人。”

    &nb“这不是造化!是**!你妄想齐人之美,我就叫你两个都得不到!”龙夫人嘶哑地尖声大叫,“我看不起你!常风俊,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哈哈哈,我杀了你最爱的女人,你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哈哈哈……哈哈哈哈……”

    &nb凄厉的笑声戛然而止,飘散在肆虐的朔风中,常风俊浑身一颤,抬眼看去。

    &nb只见龙云腾面色阴沉,半跪在地,抱住龙夫人的尸身,抬起右手,轻轻阖上了她死不瞑目的眼睛。

    &nb常风俊颤声:“她……死了?”

    &nb“不错,她死了。”龙云腾平静地说,将阿姊放在地上,站起身,转头,冷冷地看向常风俊,漠然道,“她到死都想和你同归于尽。”

    &nb“她是个疯子!”

    &nb“她也曾是个飞扬飒爽、豪放爱笑的女子。”龙云腾道,提着长刀,指向他的鼻尖。

    &nb常风俊唇角挂着血痕,华铤飞景仍然插在龙夫人的胸口,他手无寸铁,看一眼龙云腾如若修罗一般的可怖面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nb龙云腾道:“我让你十招,你可仗剑攻击,也可上马奔逃,十招之后,我取你性命。”

    &nb常风俊内心挣扎片刻,竭力纵身腾起,飞跃马上,一扯缰绳,转身就要奔逃,却猛地勒住骏马,刹那间眼眶崩裂,呼吸几乎停滞。

    &nb明日阁弟子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人影从风雪中走来,人群中传来细微的私语声:“那是何人?”

    &nb“如此严寒,他竟只穿单衣?”

    &nb“他……他是人吗?怎能如此貌美?他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nb那个单薄的身影踏着风雪慢慢走来,帷帽上的轻纱被朔风吹起,露出苍白瘦削的下巴,人们只能看见他唇角衔着的一抹轻笑,看不清全貌,却莫名有一种惊才绝艳、风流倾城的感觉。

    &nb常风俊死死盯着他的身影,动了动嘴唇,一字一句道:“苏、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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