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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一路掩护夏家夫妇逃回音堡,好在夏晏非机警,及时率人救援,保住了怒潮琴,我永远记得那孩子年纪轻轻,武功却已非常了得,琴弦轻拨就将海家派来的杀手一一斩除。”

    柳絮杏很清楚夏晏非的琴艺有多高超,他为了精进指上拨弦的功夫,还特意研究了水琴,只是他这么的努力,他的双亲却已不在

    “我没有亲眼见到夏家夫妇最后是如何死的,那时我趁乱逃离,后来才知海家并末夺到怒潮琴,事后海家老爷为此严斥我办事不周,甚至还拿你的性命威胁我继续完成夺琴使命,可是在经过了那么多事后,我怎能再做出泯灭良心的事?”

    残忍的事实,绞得柳絮杏的心疼痛万分,她听到后来几乎是以双手掩耳,不敢再细听下去,但柳晨远却仍是边哭边忏悔地续道。

    “所以这五年来,我不断的找藉口推诿、敷衍,直到海家老爷耐心用罄,而我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解套,只好在山庄出事前,先将你安置,未久我受俘,山庄也因我而灭”

    回想起那日听见的真相,柳絮杏眼眶蓄满泪水,她屈膝坐在床榻上,掩面痛哭起来。

    现在她根本无脸再见夏晏非,甚至还自暴自弃地想着,为什么当初不让她跟家中奴仆一样,死在海家的刀下呢?

    现在这情形,对她而言,真的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那日柳絮杏的突然消失,好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绝口不提那日发生何事,就连珠儿的嘴巴也像是拿线给缝上似的,半句话也不肯对旁人透露,唯有在旁人都不在的时候,柳絮杏这对主仆的脸上会不由自住的流露出担忧愁苦的模样,但任凭旁人如何问,却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就连夏晏非亦然。

    几次柳絮杏偎在夏晏非的怀里,似想对他说些什么,却总是没将话说出口,那种感觉其实很不好,至少对夏晏非而言是如此。

    他一直耐着性子等侍他的小女人,能尽早对他坦白,可是这几日即便她仍会凑着他笑,也会甜甜的吮吻他的唇,但是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像是被看不见的茧给束缚住,他嘴上虽然不说,但看在心里的感觉很疼。

    就这样,柳絮杏在撑了近十天“假装”若无其事的平淡日子后,这日突然向夏晏非提出欲看他弹奏“怒潮琴”

    在初闻她的要求时,夏晏非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深湛的眸也多看了她一眼,就在柳絮杏被他反看得心慌,准备摇头说不看时,夏晏非已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她从未到过的琴阁走。

    琴阁的所在是位于书斋暗道后,看得出来那个地方对音堡来说,极为重要且隐密,但是夏晏非却没有多问一句,便完全信任带她进入琴阁里。

    对此,柳絮杏不能说心里没有感动,甚至还带着一丝心虚,但恐惧失去亲人的感觉,却压过了对他的内疚。

    夏晏非拉着她走人收藏音堡历代以来,侍奉怒潮琴的所在,但见他从琴座上,取下一把即便看起来琴身古拙,但细看之下仍能从琴身木纹上,瞧出经年累月细细呵护的流光,夏晏非运功于指上,轻拨弦线,低而哀伤的琴音,彷若勾动记忆之殇。

    “怒潮琴又唤春雷琴,其意原先取其琴音如春霆发响,而惊蛰飞竟之意,但后来先祖创雷鼓,故而将春雷琴更名为怒潮琴。”夏晏非不疾不徐的诉说关于怒潮琴的历史。

    柳絮杏没有打断他,任由他说下去。

    “怒潮琴的珍奇之处,不在于琴的本身,而是刻在琴背与琴腹内的铭文,内中所载既是琴谱亦是一本武功秘笈,弹琴者除了需具备高超的琴艺之外,还必须具有深厚内力,才能以琴音显杀伐,达到怒潮琴的极致效果。”

    近百年来,为了这把琴,不知牺牲了多少人,这当中包括了几代琴侍者的性命,甚至连他的双亲也一并葬送。

    “如果不是早先认识你,我光凭想像,是绝对无法将抚弦弹奏这等雅事,联想成武器,甚至是足以夺取人命的凶器。”凶器等同沾满鲜血的东西,若此物落入有心人士之手,岂不是更添无谓血腥?

    “不管是骚人墨客用的丝竹乐器,还是江湖人士所用的刀剑枪戟,全看使用者的心性,来决定操弄在手的物品,是利人之器还是伤人之刀,这世间的道理不就是这么简单吗?”夏晏非的口气有些飘忽,深眸里似有体悟。

    “晏非,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当初密谋夺取怒潮琴,与间接杀害你双亲的凶手,是你所熟识的人,你会怎么做?”隐隐的痛和恐惧在心中孳生,即便知道他原谅父亲的可能性极低,却仍是盼望着

    “不知道便罢,知道的话我会手刀凶手。”为人子者岂能弃亲仇而不报?

    “但如果那个凶手会做出错事,是因为出于一时迷惑,甚至是受他人胁迫呢?”

    “人死是事实,其余的就不用说了。”错就是错,就算有一百个理由,杀人就该偿命。

    “”心,重重坠下。她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话一旦真从他的嘴里说出,就代表事无转圜余地了吧?

    看着她露出恐惧与绝望的小脸,他心弦微震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我”欲言又止,垂眸望向目前虽平坦,但却已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肚子,她弯出一抹僵笑,随口拿别的话搪塞过去,只因为知道他一向口拙,不擅追问。

    的确,夏晏非是没有逼问她,但温热的眸心却已渐冷。

    是夜,万籁俱寂。

    夏晏非瞥了眼柳絮杏熄了灯火的主房,他暗忖晚膳时,见她食欲不佳,又听萩管事说她最近心事重重,而且珠儿还勤跑外头,接了大夫来替她家小姐看病,但总是匆匆来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思及此,夏晏非脸色添了抹冷,对于她的刻意隐瞒,有些恼却又忍不住想关心她。

    移步站在黑漆漆的房门外头,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轻叩门板,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她尚未入眠呢?

    叩叩——

    没声音。

    “絮杏,你睡了吗?”夏晏非低沉着嗓,隔着门板问,却听到房内传来珠儿颤抖的柔嗓“夏夏公子,小姐已经入睡了。”

    珠儿那异常的口气,令夏晏非内心警铃大作,他扯眉又问“珠儿,你家小姐睡多久了?晌午时她将一卷我授课用的琴谱取去研究,刚好明早有课,我想先取回琴谱。”

    “呃可是小姐小姐睡了,珠儿没办法”珠儿在门的那边开始大舌头。

    “珠儿,回答我,你家小姐真的在房里吗?”他跟珠儿的对话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除非是渴睡之人,否则按理也该醒了。

    “呃在在啊!小姐在睡觉。”珠儿被夏晏非的气势给吓到,在随着夏晏非强行推门而入时,就见到珠儿泪眼汪汪的缩在墙角啜泣起来。

    “呜呜呜!不关珠儿的事不关珠儿的事啊!”珠儿想起因为她的缘故,害得哲儒被处罚每日挑水、劈柴各一百担,外加轮值门房站哨一个月,她就后悔当日的冲动,害惨了哲儒,从那时候开始,她每回见着夏晏非,就份外畏惧,更别提她如今还作贼心虚。

    推开门板,房里一片漆黑,夏晏非不理会珠儿,迳自迈步走进房里,瞳心映人床榻上那隆起的人形与鞋台上的杏花绣鞋,他本来还责怪自己的大惊小敝,却又觉得床上的人儿,即便嗜睡,也不该连珠儿哭的如此大声,却仍旧不醒吧?

    锐利的眸眯起,夏晏非走至床榻边,动手掀开锦被——

    床榻上竟只有一只竹枕充当人形,至于柳絮杏则又凭空消失了。

    “珠儿,你家小姐去哪里了?”夏晏非将锦被扔回床榻上,冷峻的嗓音里,透着掩饰不了的愤怒。

    “呜哇!珠儿不知道不要问我。”怕极了夏晏非严峻铁青的脸色,珠儿哭得更大声了。

    拧着眉,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夏晏非缓缓攥紧拳心,觉得胸臆中冒起来的那把心火,快将他的理智给烧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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