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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叡拍拍书包,里头有学校和补习班发的奖学金,他打算用这笔钱带emily去花莲玩。

    她很想去花莲,但爸没空,而阿姨只想二十四小时待命,在爸需要的时候,随时送上一碗热汤。

    没关系,他带她去,emily一定会很高兴,不知道她下课了没?

    打开门,换上拖鞋,他直接往emily房间走去,但行经客厅时,却发现她跪在地板上,双手高举,看见璟叡,她立刻嘟起嘴巴,满脸的委屈。

    被阿姨处罚?他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问:“怎么啦?”

    “我数学考砸了。”

    “怎么会考砸?我不是有帮你考前抓题吗?”临阵磨枪,不亮也光,这招每次都有效的。

    “都是哥的错啦,没有抓到题。”

    这也赖他?璟叡苦笑,摸摸她的头,低声说:“知道了,是哥的错,我去跟阿姨说,让她放过你。”

    “快点哦,我的腿都快跪断了。”她顺势往哥胸口蹭两下,只有两下、小小的两下,满肚子委屈就给蹭没啦。

    “知道,阿姨在哪里?”

    emily指指厨房,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再忍耐一下下就好。”

    璟叡进厨房,告诉阿姨,他看过考卷了,那些考题emily都会,没道理考坏,emily说考试的时候心悸得很厉害,他郑重怀疑,她是太紧张,心脏病发作。

    阿姨这一听,吓得连忙奔进客厅,把女儿拉起来,急忙问:“你还好吗?心脏痛不痛?闷不闷?”

    在一阵微风细雨、暖意无限的关心过后,璟叡背着emily回房间。

    奸计得逞,两个人待在屋里偷乐着。

    璟叡从书包里面拿出巧克力给她,她撕开包装袋,一面吃、一面问:“从实招来,是哪个花痴给哥的?”

    她在嫉妒,嫉妒得让他很开怀,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他却故作正经,在她额际弹了个栗爆。“吃人家的巧克力还说人家花痴,有点太超过喔。”

    她呵呵笑着,把头往璟叡怀里一塞,用力圈住他的腰,整个人又赖进去了。“人家怕嘛!”

    “怕什么?”

    “怕变成亚军。”对啊,她超怕这个的,怕自己不能当“韩璟叡最喜欢的人”排行榜上的冠军。

    他笑着把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放心,我的排行榜上面,第一名是余敏,第二名是小鱼,第三名是emily,第四名”

    他越说越是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乐得捧起哥的脸,很响亮、很响亮地啵了他一下,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哥。

    只是乐极生悲了。

    爸爸回家后,轮到璟叡在客厅罚跪,理由是他说谎,把阿姨吓坏了。

    emily坐在楼梯上,两手抱着栏杆,两条腿从栏杆中间垂下来,她对着叨叨碎念个不停的爸摆臭脸。

    爸明明看见,却故意转开脸,横了心硬要罚哥。

    厚,这么故意?她、生、气!

    她用力指着爸说:“我不爱爸了。”

    被emily一吼,爸苦着脸,不念了,转身和妈妈回房间。

    emily飞快从楼梯上站起来,走到哥身边,陪他一起罚跪。

    璟叡舍不得,低声道:“快起来。”

    “不要,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她坚持。

    璟叡揉揉她的头发说:“乖,起来,你的膝盖会痛。”

    认真想想,有道理,她跑去拿来两块椅垫,一人垫一块。

    刚开始,她还认真跪,但没多久就开始说话,开始唱歌。

    娱妈把地板擦得很干净还打上蜡,三两下功夫内emily就拿着椅垫当小船,一面唱歌,一面滑着小船在哥身边绕来绕去。

    璟叡失笑,爸拿谁都有办法,独独是emily的手下败将。

    “别闹。”璟叡说。

    “又不是我先闹的,是爸先闹,我要闹得比他厉害才会赢啊。”

    接着,她一下子用**顶他、一下子用头顶他,玩玩闹闹、吵吵笑笑,罚跪瞬间失去它的实质意义。

    房门悄悄打开一道缝,爸妈在门后看见了,苦笑,这对兄妹感情怎么这么融洽?

    一阵轻微的声响,璟叡惊醒。

    看看左右,大概是风大吹动了窗户,小鱼躺在他床上,一脸难受。

    他又作梦了,梦见一个念国中的男孩,这个男孩非常疼爱妹妹。

    想不通,自己怎么老是作类似的梦?

    从男孩出生、男孩长大,男孩的父亲带着女孩和她母亲进入他的家庭,男孩对女孩的矛盾,从讨厌到喜欢到疼爱,女孩一点一点进入他的生命,成为他的世界中心。

    这个梦境困扰了他

    低头望着小鱼红通通的脸,还在发烧吗?眉心紧蹙,他轻触她的额头,身子真弱,得想个法子好好调理。

    她的手臂缠了布,很长很深的一道伤口,皮肉翻卷,幸而没伤到骨头,大夫说一定会留下疤。

    事事讲究的丫头,连洗澡的胰子都要想尽办法弄得香喷喷的才肯往身上抹,多着这样一道丑陋大疤,心底能过得去吗?

    舍不得,心疼了,再次抚了抚她的额头。

    昨晚,襄译朝他丢了句话后就冲出叡园,他非常生气,面目狰狞。

    他说:“好好整治你的后院,要是把我的财神爷给弄没了,我和你没完!”

    这是第一次襄译对自己发脾气,他也看重小鱼,是吗?

    从喜欢她的菜开始,喜欢她摆弄出来的小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却让他们又开上好几家新铺子。

    财神爷?她是襄译的财神爷,更是他的幸运星,因为她,他被皇帝更加看重,因为她,他成了八皇子和十皇子的用她的话来讲,应该叫作对,心灵导师。

    事情是这样的。

    皇帝勤于朝事,身子常有些小病痛,太医让皇上好好休息养病,皇上却不甚在意,太后和皇后娘娘无力劝解,只好让他向皇帝进言。

    他对皇上说:“有个朋友曾经告诉我,腾不出时间陪伴家人,迟早要腾出时间流泪;腾不出时间学习,迟早要腾出时间后悔;腾不出时间养好身体,迟早要腾出时间卧床休息。不把时间拿来爱护自己的人,时间早晚会抛弃他,人生就是一盘棋,对手是时间。”

    皇上将他的话品味过数次后,开始配合太医,把小病傍治好。

    至于十皇子,有回他被太傅训斥后,一气之下跑出宫,扬言再也不要隐书。

    璟叡发现,急追出去,他对十皇子说:“有个朋友告诉我,如果你喜欢感恩,顺利就越来越多;如果你喜欢抱怨,烦恼就会越来越多;如果你喜欢拚搏,成功就会越来越多;如果你喜欢逃避,那么失败就会越来越多。

    “你可以选择逃避太傅,选择一辈子不要读书,但作出这个选择,你就必须学会如何面对一个充满失败的人生。”

    十皇子听了他的话,乖乖回去上课,乖乖向太傅道歉。

    还有一次,八皇子和十皇子吵闹起来。

    八皇子非要同十皇子讲道理,十皇子非要同哥哥耍赖,埋怨他不友爱自己,小小的事两兄弟越吵越凶,几乎要打起来,跟在身边的太监们急得团团转,却是怎么劝都劝转不开。

    最后是璟叡一手提了一个,三个人一起蹲在花圃边,他折下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下“兄弟”两个字。

    “有个朋友告诉我,什么是兄弟?是相爱相敬一辈子的关系,争争闹闹一辈子的关系,容忍退让一辈子的关系,兄弟之间要讲友爱,不可以讲道理,兄弟做错了,你可以在暗地规劝,明里却要帮他遮掩,因为世界上除了父母子女,没有人的血缘比你们更亲密。”

    那个“朋友”叫作小鱼,现在正躺在床上的这个,她昏睡不醒,她脸色难看,她不言不语,她让他的心疼痛无比。

    那天告诉她,他喜欢她。

    从那之后,她一路装傻。

    他以为自己不够好,让比不上她的哥,所以她用最教人莫可奈何的方法,拒绝了他。

    璟叡可其骄傲、自负,怎么会勉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很多时候“不勉强”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但是短短两天他发觉自己错了,这件事比想象中更困难,所以他必须勉强她也喜欢自己。

    因为,他已经无法想象,倘若她不在自己身旁,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轻轻摸着她的额头,他用温柔的声音说“快点好起来,皇上想见你呢,你不是喜欢细致讲究吗?爷带你进宫开眼界,看看人能够把日子过得多讲究。”

    他吵醒她了?

    余敏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见他,立刻撅起嘴巴告状“我痛。”

    很痛吗?“乖,吃过药就不痛了。”

    他是冷面将军,从不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话。

    至于哄女人?对不起,没有过这种经验,但他对她做了,做得理所当然。

    撅起来的小嘴弯成漂亮的弧线,他的话是她的止痛药吗?厚,她好需要笑了,她说:“哥,我要抱抱。”

    被人拧了一把似的,他被错认成那个“韩璟叡”了,难怪这样撒桥。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肯定是不够的,否则她会说:“爷,我要抱抱。”

    胸口酸酸的,不是滋味儿,好像哪个谁谁谁往他喉咙灌进一碗醋。

    他不愉快,但还是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让她靠在自己胸膛,让她听着自己稳稳的心跳,要她知道他的心有多在乎她。

    他轻拍着她的背,她满意地眯上眼,像小猫似的。“哥,小鱼好想、好爱、好喜欢你。”

    她说了,说着清醒时、说着前世打死都不肯讲的真心话。

    璟叡皱眉,数息后,低声问:“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把我推给莫医生?”

    “我都快死了,你怎么能爱我?把爱投资在能够回馈给你的女人身上,哥才会快乐啊。”

    原来如此。

    不是不爱,不是不承认爱,而是不敢爱。因为无法回馈等值的感情,因为怕对方过于深陷,因为怕他不快乐。

    她是个很会为别人设想的女人啊,只是,这样的设想是另一个韩璟叡想要的吗?

    璟叡又问:“那爷呢?你喜欢他吗?”

    “喜欢。”似梦似醒地,她说出真心话。

    只有两个字,瞬间,璟叡眉头飞扬,嘴角飞扬,像是有人突然操纵起他的五官似的。

    “为什么喜欢,爷很好吗?”很幼稚的问法,但他不介意,就是想套出她的赞美。

    难道他还缺人赞美?无聊!

    他暗骂自己,但抱住一个半昏迷的女人,他笑得越加欢畅。

    “爷很好,很温柔,很帅,很可爱,很聪明和哥一样,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和哥一样?飞扬的眉头瞬间下坠。

    璟叡板起脸,很想问:“所以咧,谁是排行榜的冠军?”只是幼稚不够,还要发疯?和一个病人较真?

    等等,排行榜冠军?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的脑袋里怎么会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字句?不对,这个字汇很熟悉,在哪里听过?在梦里?

    这时余敏又开口“爷好,不能爱爷。”

    “为什么不能?”他不服气了,好男人不能爱,难道坏男人才能爱吗?

    “太自私,爷不行当替身,乱乱的、分不清楚爷还是哥爷好”璟叡被点穴了,往她背后轻拍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她说得语无伦次,但他努力把她的话组装起来。、

    意思是,她喜欢爷,却分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爷”还是“和哥一样的脸”?意思是,爷是好人,她不能太自私,不能拿他当替身?

    唉他嫉妒了,嫉妒那个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男人。

    如果他在面前,两人可以打一架决定胜负,可以比赛谁对余敏更好,可以用尽镑种手段把她从他的身边抢过来。

    但是几百年后的男人不在,他什么事都不能做,而她无从分辨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第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胸口缠绕,他试着厘清、试着让自己脑袋更清晰,他不断分析、思考、推论、解释

    不晓得经过多久,僵住的脸庞重新散发光彩,而被定住的手臂又能轻拍她的背。

    璟叡豁然开朗了!

    他在较真什么呢?那个哥根本无法出现,无法成为自己的对手,小鱼只能待在自己身边,只能和自己生活,喜欢他或喜欢这张脸,有差别吗?

    只要待她够好,等她老了,脑子里满满记住的只会是他和她的共同经历。

    想透了、想开了,璟叡低下头,轻唤怀里的女人“小鱼。”

    她没动静,他再喊一声,她睡着了

    微微一笑,他亲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柔声说:“爷允许你自私。”

    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巧儿和鸯儿,璟叡一语不发,两人紧抿双唇,也硬气地死扛着,不肯先说话。

    不过巧儿早已泪流满面,而鸯儿死死地咬住下唇。

    她们的爹娘以及王信、王婶都站在一旁,又急又气,一肚子窝火。

    跟她们说过的,早该歇了那份心思,若爷对她们有意思,怎会一拖拖上这么多年?

    两人惹出钱氏那桩事,只让她们择婿出府,不打更没罚,那是人家余姑娘心善呐,谁想得到她们猪油蒙了心,干下这起子祸事,幸好余姑娘性命无碍,要是、要是王、李两家岂不是要被她们给坑害?

    恩将仇报啊,他们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当爹娘的痛心疾首,又急又气又怒,若不是主子在,早就几棒子上去狠狠打一顿。

    “你们还有话要说吗?”璟叡寒声问。

    “爷,我们真的没有听到声音,根本不知道余姑娘出事。”

    “连在南院的下人都听见了,你们却连半点声音都没听见?”

    “许是许是我们也被坏人下了迷香。”巧儿想尽办法替自己辩解。

    嗤了一声,璟叡似怒似讽,似一锅沸腾爆溅的油,把满屋子人全给炸透了。

    “你会这样辩解,是因为听说小鱼被下了迷香,对吧?可惜我已命人查过,你们屋子里外都没有迷香的痕迹,而平王世子冲进屋里时,你们的反应可是清醒得很。”

    半点反省都没有?璟叡目光中透着肃杀寒意,他朝李忠、王信望去,两人头垂得很低,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能够钻进去。

    突地“叩”一声,鸯儿重重往地上硫头,力气用得很足,瞬间她的额头渗出丝丝血痕。

    她鼓足勇气,迎视主子“爷,是我们错了,我们贪生怕死,我们怕被大奶奶惦记上这才会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与钱盈盈有关?她开始不安分了吗?这几日太忙,还腾不出手收拾她,她就闹出么蛾子了?

    “说清楚。”璟叡凝声道,杀人嗜血的气势教人打起寒颤。

    鸯儿胸口一窒,却还是咬牙把话说完。

    “大奶奶打从心底妒恨余姑娘,叡园本该由大奶奶掌事,爷却却看重余姑娘,大奶奶怒气填胸,却不敢当着人前表露,这些日子以来,暗暗从外头领了人进叡园,就算没有昨夜之事,余姑娘早晚要”

    “你的意思是,昨晚闯入的凶徒是钱氏的人?”

    “应该”鸯儿点头,表情笃定。

    “你既知道此事,为什么不说?”

    “奴婢只是猜测。”

    “哼,猜测?”璟叡冷笑,用猜测来打发主子,当他是吃素的吗?

    鸯儿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补上话道:“前几日奴婢经过西院,看见一名脸生的男子从里面走出,奴婢多问两声,却遭大奶奶痛责,便不敢多话。”

    “见到脸生男子便认定他是昨夜凶徒,会不会太笃定?你又怎知道钱氏妒恨小鱼?怕也是猜测的吧?”

    鸯儿抗辩“府中上下都是用熟了的人,知道彼此禀性,叡园虽没府卫把守,但围墙高耸,墙上埋有锐钉,加上前后有人守门,园里有婆子巡夜,恶徒想混进来谈何容易?

    “至于大奶奶妒恨余姑娘,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谁家的后宅是由丫头所把持的,过去没有当家奶奶便罢,如今大奶奶入府,余姑娘仍然主持中馈,教大奶奶情何以堪?再者,爷将所有身家全数托付余姑娘,这种事没有任何当主子的能够忍受。”

    她自以为说得头头是道,他该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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