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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怀疑,全天底下的人都想跟他作对到底!

    餐厅侍者一开始把脂粉不施的欢欢挡在门外也就算了;三个随桌演奏的提琴手也真是莫名其妙,一直对他们演奏情歌;餐厅经理更是离谱,为了讨好vip顾客,居然以他的名义,自作主张送了九十九朵红玫瑰给阮悠悠。

    最最莫名其妙的人是他自己!明明是他想见阮悠悠,结果到头来,最想把她轰出去的人是他、最想把她的嘴封起来的也是他;他甚至想要叫她别再用奇怪的姿态吃东西,让他和欢欢至少能平静而有尊严地用完这一餐。

    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本来想证明,他喜欢的是阮悠悠;结果现在反而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他以前怎么会有被这种女人电到的感觉?

    她跟欢欢站在一起,根本就是乌鸦比逃陟;他对欢欢的感觉会逐渐变质,好感激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威,我的维多利亚烤鲑鱼很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不等他同意,她便迳自切了一小块,以诱哄的口气嗔着他。“来,啊”最难辞谢美人恩,他只好很愚蠢地跟随着她张开嘴巴,羞愤得直想夺门而出。

    “好吃吧?”她媚笑,安排今晚的节目。“对了,我们等一下去哪里?”

    不能怪她今天的行径比以往更大胆、更急切。当时想钓上叶烙威,是要为名模生涯铺路。谁知道他一句“工作忙”便跑得不见人影,害她钓上金龟婿的超级八卦还没开跑,魅力不足、铩羽而归的小道消息便到处流窜。

    只要今晚与他同游的照片上了报,她明天就碱鱼翻身喽!

    用白酒冲掉嘴里的鱼腥味,烙威扯开浪子笑容却答得兴致缺缺。“再看看吧。”

    看着一声不吭的欢欢,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期待饭后甜点的经验;他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单纯地觉得吃饭很无聊,还是开始对他很反感?欢欢第一次介在他跟女友之间用餐,一定在想,他以往千百回的约会都是如此下流无趣吧?

    一想到此,他就很烦躁。好不容易捱到甜点吃完了,便忙不迭拿出金卡结帐。

    在等待侍者将信用卡签单送过来之前,阮悠悠的娇躯俯向前,对他诱惑道:“威,到我那儿去喝咖啡吧。”她的眼神暗示他,可以做的不只那么简单。

    “呃。”觑了一眼夹在两人之间的欢欢,烙威推辞。“不行,我得回家。”

    这是欲拒还迎的客气话吧?整晚都因为他们的打情骂俏而心情糟透的欢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眼神浏览着墙上名画。

    “你不想要我吗?”她红唇一噘。“不要嘛,人家今天不让你回去。”如果让记者拍到他进出香闺的镜头,那她就等着大红大紫吧。

    “我”欢晨清了清喉咙,扬声说道。“我先过去把车子开过来,在门口等你们。”幸好烙威把钥匙寄放在她这边,不然真不知道如何脱身。

    不只尴尬,她也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在阮悠悠甜媚的诱惑之下,烙威最终还是会投降的;不如就让她先过去取车,如果她能刚好迷路找不到餐厅门口,那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招辆计程车,直赴最近的一张床上去嘿咻嘿咻

    “不用了,欢欢。我们等一下一起过”烙威反射性地伸手拉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呜呜,欢欢,你不是我的解语花吗?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抛下?你难道听不见我心底渴望逃出生天的呐喊吗?

    欢晨没理会烙威心里的哀鸣。她若有所思地走向幽暗的停车场,这时,在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狙击者开始行动了。

    一把尖刀乘其不备,抵住她柔嫩的玉颈。“那一天的照片呢?”

    身边的喽啰不是出派任务,就是去执行他的命令,偌大的别墅顿时变得涸普。

    必卫鸿百无聊赖地拍着沙发椅,面前的水晶桌上摆了一瓶约翰走路,他自斟自饮,目光被搁在茶几上的a4文件夹吸引住。

    左右无事,来看看今晚大祸临头的倒楣鬼也好。

    他走了过去,打开文件夹,身躯在目光触及档案照片时,倏然僵直。

    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女人?

    他火速撞进书房里,打开骨董书桌的小暗格,拿出珍藏许久的泛黄照片,两相对照,令他惊讶不已。

    一双男女从旋转门走了出来,阶梯两侧的餐厅侍者马上恭敬地鞠躬欢送。

    “威,你真的不到人家家里喝咖啡吗?”阮悠悠仍喋喋不休。冷风吹,她却不忍心套上大衣,怕狗仔队会拍不到她的好身材。“人家今天什么都可以给你哟。”她万分娇羞地暗示。

    拜托,愿意把自己给他的女人,可以从美东排到美西,他根本就不稀罕。烙威尽可能维持风度,不把话说得太难听。浪子嘛,变心时有所闻,不过好聚好散始终是最高指导原则。

    “我真的得辜负你的好意。”他说着,心思却在欢欢身上转。怎么还不见她的踪影?她该不会已经自顾自地溜走了吧?

    带头往停车场走去,烙威有些咕哝。这间餐厅什么都好,就是专属停车场有点远。他刚才实在不应该让欢欢一个人跑走,说什么也要把她留下来;虽然看似柔弱的她,最讨厌别人命令她怎么做。

    “等等我嘛,威。”穿着高跟鞋的阮悠悠,辛苦地在他身后走着。

    再往前二十公尺,就到停车场了,但隔壁的喑巷底,却传来细微声响。

    “那天拍的照片到哪里去了?”粗嗓恶狠狠地威胁。“识相就快交出来!”

    “什么照片?”气音荡开,像被人扼住脖子,无法大声说话。

    欢欢!

    唉经过的烙威,虽然身边有阮悠悠的喳呼声,但仍精准地捕捉到声音。

    “威,你干么?”走得好好的,干么突然又拐进巷子里?

    “闭嘴!”他头也不回地低声闷吼。阮悠悠狐疑。难道说他是嫌回家上床太没滋味,想一试偷欢的刺激?这样也好,她跟着走,因为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顾着脚下,走得很缓慢。

    烙威敏捷地逼近,夜色为他掩护了行迹,看到暗巷底有盏微弱的灯,欢欢被上次带头大闹工作室的家伙用尖刀抵着,其他的小伙子则团团将他们围住。

    可恶,竟敢拿刀威胁欢欢!

    烙威从路边捡来一颗男人巴掌大的石头,在面前精确放准,扬脚一踢。敢动欢欢一根寒毛,就让他们见识他的厉害!

    “痛、痛痛痛痛痛!”石头正中阿南的腰眼,力道太大,让他疼得蹲下身。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小伙子慌成一团,其中个子最娇小的一个,马上往外头逃跑。

    烙威伸开长腿,绊他一跤。“近来可好,小卒子?”他从地上捞起人,毫不客气朝他下巴挥出一拳,小卒子竹竿似的身体便往同伴身上飞。

    “谁?”阿南捂着腰眼,吃痛地站起来。“是谁敢来拆老子的台?”

    “是我。”烙威从暗处走上前,晕黄灯光照着他,那矫健的身段威胁着每一个曾经动过欢晨的人。“就是我来拆你这个老子的台。”

    他一喝,再也没人敢碰欢晨,她被松开,因为呼吸不顺而软软地蹲了下来。

    “烙威”她轻声喊着,头好重,几乎支持不住。“不要打人”她很清楚,他一旦被挑起怒火便很难收拾,倒楣的是这些人。

    “别为他们求情,好好休息一下。”看她发白的脸色,他真恨自己竟让她步入危险。他一定要痛扁这些人,为欢欢报仇。“你们哪个要先上?”

    “啊啊”看清楚眼前的情况,阮悠悠开始放声尖叫。

    众人面面相觑,只敢摆出架式却按兵不动,还记得小卒子胸口那片脚印形状的瘀青,连鞋底纹路都印得一清二楚,怕都怕死了。

    “你们避不了这一劫,在欺负欢欢的同时,就已经在找死!”烙威将拳头弄得嘎吱作响。“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叶家铁拳的厉害!”他冲过去,开始大动拳脚。

    拳风虎虎,一记拳换来一声闷哼,较胆小的人已经往巷口逃窜。

    “威,快来救我!”阮悠悠被逃兵撞倒,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叫呐喊,全场数她最投入、最忘情。“他们要杀我啊”烙威飞扑上前,将离他最近的小子抓起来,赏了一记右钩拳。“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如果临时改变主意,一定是因为受不了你的鬼叫。”

    坐在地上闭眼痛哭的阮悠悠哭声一停。“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没你的事,滚蛋!”一条人影扑过来,他刚好一脚踹飞他。

    欢欢被尖刀抵住的模样,使他骨血里的残暴因子复苏。烙威平时嘻皮笑脸,足以担当世界和平大使,但只有在最在乎的人被威胁时,残暴才会倾巢而出。

    “保护我,威!”阮悠悠不死心地喊,根本没发现揍人的揍人、挨揍的挨揍,大家都很忙,谁也不理她。“威”

    “滚吧,我不会保护你!”妈的,又没有性命之忧,她哭什么哭?

    “你太过分了,我要跟你分手,分手!”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阮悠悠跑了出去,也没发现逃亡过程格外顺利。八卦新闻她不要了,再跟叶烙威在一起,她迟早会送死;万一她被黑社会抓去当大哥的女人,那多悲哀!

    真是个三八女人!瞄准一个家伙的下腹,捶出拳的烙威边打边叹息。今天别说人家懒得动她了,就算她和欢欢同时涉险,他也一定只专心救欢欢一个!

    这个选择,从刚才晚餐起,明显浮上他的心,他不会再托词逃避。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阿南鼓舞士气地道。“咱们打烂这个碍事的人!”

    “不错嘛,有志气!”烙威轻佻笑着,拳也出得更卖力了。

    四、五个人一起上,他反而省事。这些笨蛋被他两个两个抓住对撞,不一会儿就几乎倒光,连阿南也被摔在地上呻吟。

    “不要再打了。”恢复规律呼吸,手脚终于有力气的欢晨,挣扎着想要打开手袋。“我打手机报警”

    倒在她脚边的阿南突然爬起身,拾回尖刀抵向她。“住手,不准再打也不准报警,不然我一刀刮花她的脸!”

    “有胆就试试看。”烙威正好一拳又解决了一个家伙。他弯下腰,拾起教训过阿南的石头,坏心笑道。“你一定不知道,我还曾经是棒球队的当家投手。”

    电光石火间,他的手臂在半空中划了四分之三个圆,石头往前疾速飞去,刚好打中阿南手臂的麻筋,尖刀应声而落。

    烙威大步上前,将他一拳打回地上去。“早就告诉过你,不准动她!”

    “不要再打啦,老大叫我们回去,不要再打啦咦?”通风报信的家伙大叫,在看到自己人都躺在地上呻吟后,怯怯地瞪大眼睛。“快我们走吧。”

    那些人狼狈地爬起身,烙威原想再乘胜追击,但欢晨拉住他。“不要再打了,已经够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有了她的劝阻,人一下子就逃光,烙威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打得好爽!”他举手揩掉嘴角的血丝,也挂了彩,不过这很公平,他扁人,也被人扁。“欢欢,你还好吧?”

    “我没事。”欢晨跪在他面前,担忧地问。“倒是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用袖口擦擦他额角的汗。天哪,他好狼狈,西装扣掉了,衬衫也被扯破,脸上手上都挂彩,连领带夹上那颗又圆又大的珍珠也不知滚哪儿去了。

    是心疼也是心痛,他向来只肯当她是好哥儿们,为她出气应该不用像为女人一样拚命吧?她心疼他受的痛苦,也为他们始终是两条平行线而感到心痛。

    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被他保护的感觉一定很窝心,不像现在如此五味杂陈;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以理所当然地扑进他怀里,不必忍泪只盯着他看。

    她不懂,为什么他肯为她出头、待她极好,像是把她当作心爱女人一样地保护,却独独不肯让她进驻他的心?

    烙威抬起头,重重喘气,冲着她笑。“知道吗?欢欢。”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着的唇,他心中一动,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为了纪念共赴险恶,我们应该要一起做一件事。”

    她红着眼睛,抬眉示意他说。

    “kiss。”他笑着宣布。“我们应该要接吻。”

    好半晌,暗巷里的两人都没有动静,只是大眼瞪小眼,瞪得烙威好心虚。

    他激烈的喘息渐渐停止,窘迫干笑着。“呃,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这个通则。总之,一男一女经历性命交关,如果两人都脱险,就要以接吻作为纪念。”

    欢晨的目光朦胧,定定地瞅着他。

    他润了润唇,愈讲愈心虚。“你记不记得“missionimpossible2”在差点坠崖后,阿汤哥不也吻了那个黑美人?”他努力游说着,绞尽脑汁。“有阿汤哥作榜样,我们一定要看齐,才不会使他的苦心白费”

    他运动过后的热汗已经停止,冷汗却慢慢渗出来。欢欢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认同他的提议,觉得他在鬼话连篇?

    真是废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举出来的例证薄弱得很,怎么可能说服她?他根本就是想吻欢欢嘛,还故意找一堆借口当烟幕弹。

    他还记得很清楚,上回欢欢流泪,那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多么强烈,却被他硬生生地压抑。现在,他要正视那种感觉,那叫怜惜,是只有对心仪的女人才会有的情绪,不再随便打压,也不再诓自己:欢欢于他只是个哥儿们而已。

    他早就把她当作女人来喜欢在许久以前;只是她的一句话,束缚了他的心。经过今晚和阮悠悠同桌进食的痛苦证明,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欢欢,而且这种感觉有别于“刻意去喜欢”其他女人;他决定要无限解放被压抑的感觉。

    他想要一点一滴攻占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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