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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总算正视他,微微一笑。“哦。”

    一阵长长的沉默。

    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她总算稍缓了脸色。“师弟,弃剑对敌的斗法,你是自哪儿学来的?”

    他一怔。师姐是指那日与金蝙蝠交手的事吗?

    她语气不好地道:“那日若非师祖和师父正好在场,出手相救,你早让金蝙蝠的徒弟杀了!”她当然明白他是为救自己才出此下策,但如此草率地不顾自身性命,若因此丧命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他恍然大悟。原来师姐是在气这个。心头柔情乍起,他轻声问道:“那,师姐,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会

    尽己所能地保护他。

    自她眼中看出答案,他笑了。“师姐我们的心情并无分别。”

    并无分别?她望着他,有些出神。他是她师弟,保护他从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但她从未想过他也有要保护自己的念头。

    是啊他已不是那个凡事要自己指点、要自己操心的小师弟了。

    而是,而是而是甚么呢?她忽地有些迷惘。一件自己一直认定的事,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而她直到现在才彻彻底底地醒悟。

    他,想要,并且能够保护她。

    说不出心头是甚么滋味,欣喜?感动?惆怅?或许还掺着一丝甜意,因为他想保护她

    一向是她在照料人,上回却被他照料。

    一向是她想保护他,如今

    不一样了。

    那道蒙胧的界线,首次以如此清晰的姿态浮现。

    师弟与师姐;男与女

    。。

    后来,因缘际会之不得知金蝙蝠一事的始末,镇天镖局中人无不啼笑皆非。

    原来金蝙蝠的侄儿爱寻花问柳,成日留连风月场所,因此不幸染疾。

    上回由醉老头押解的“玉露膏”正是医治花柳病的良葯,那律儒公子不知自哪儿听得了消息,索求不成,便动了劫镖的念头。

    他伯父虽是金蝙蝠,他本身却不谙武艺,没认识什么江湖朋友,只能将平日跟他厮混的地痞流氓请出,当然两三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那群地痞从此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听到镇天镖局的名号便闻风而逃,是以那日在林中认出秦轩才如此惊惧。

    “这么说来,咱们镖局可真受了无妄之灾。”纪云深知悉缘由,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金蝙蝠会怎么对付他?”再怎么说也有血缘关系,该不会真杀了他吧?

    “你还没听说吗?”秦凉坐在她身旁,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趣事,掩嘴抑笑。“他一早被人发现躺在大街上,全身光溜溜的,只下身罩了块破布,总算还留有一丝颜面。”

    纪云深瞠大眼,想象那画面,不禁大笑出声。

    “轩儿也瞧见了,他看得可仔细呢,是吧?”见对面的秦轩一直没搭腔,秦凉笑咪咪地想逗他开口。

    “师父”他哪有!秦轩面有窘色。

    “那律儒公子一身细皮嫩肉,倒比姑娘家还娇啊,你说对吧?”秦凉笑容满面,仍不放过他。唉,这么阵子没见,这徒儿依然这么闷呼呼的,不逗逗他说话怎么成?

    “徒儿没注意。”

    纪云深笑睨他一眼,知他招架不住,出言解围:“今早在市集听一位大婶说,律儒公子年近三十五,师父怎么像在说个俊俏少年似的?”

    “那有啥稀奇?他养尊处优,说不定还有服食甚么灵丹妙葯”顿了顿,秦凉嘿嘿一笑。“可惜他不懂,练咱们流云派的内功可胜过任何灵丹妙葯。你们瞧师祖就明白,他可不是驻颜有术,而是本门内功修练得越精湛,就越瞧不出岁数。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师祖可有六十几岁了!”

    咦!六六十几岁!二人惊愕。那日他们拜见了这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祖,还讶异他外貌看来似只有三十多岁,压根没想到他竟已届花甲之年。

    见到他们夸张的表情转换,她笑得更开心。“你们季师伯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看来不也俊得很?你们两小子将来必也这样,越活越年轻啦!”

    三人久别重逢,原有一肚子话要说,就这么说说笑笑,一下午转眼流逝,不过多半是秦凉与纪云深开的口,秦轩偶尔才插上一两句。

    直到夕阳西斜,秦凉才自座上起身,对他们道:“你们师祖这回找我来是有正经事得办。正好你们也打算这几日动身,就先去季家庄吧。待办完正事,你们俩再云游四海去。我跟你们师祖有要事先走,可能会比你们晚些到,”唇边染笑,注视二人,神色欣慰。

    她看着他们长大,岂会瞧不出他俩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一个微笑,一个眼神,眼底眉梢的轻回低转早泄了底,更别提轩儿为了云深连命都不顾,只不过他们俩仍似懵懵懂懂,当局者迷啊。

    她这个作师父的也无须多管闲事加以点破,待他们结伴云游,终有一日能察觉“情”字早深烙心底

    “师父,是为了什么要紧事啊?”纪云深不禁好奇。

    秦凉笑着拍拍她的肩。“你师祖要将掌门人的位置传给季师伯,这够要紧吧?”望着她,暗暗叹息一声。唉,几年不见,云深的眉目长相越发有她的影子

    云深的性子跟自己较像,半点也不似她生母,一生该快乐得多吧忆起故人,眸色微黯。

    一直隐隐害怕云深步上其母后尘,为情所困,如今见她无忧无虑、笑口常开,秦凉比谁都高兴。收养纪云深本是意外,现在她却深深感谢老天的安排。云深伴她度过她最感寂寞的日子,也让她对亲如姐妹的故友有了交代。

    昏黄的余晖映在面前二人身上,她凝视他们,温柔微笑。

    这两个徒儿,是她一生的骄傲。

    。。

    一场热闹的饯别宴后,便要启程。

    将行李安置好,二人雇了辆马车,众人在门前送行。

    袁家三个孩子均双目含泪,依依不舍地揪着纪云深的衣襬。

    袁朗日扁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云深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纪云深笑着依次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三个乖乖的,要听爹娘的话,下回我来再带你们玩。”

    袁镇天夫妇又好笑又无奈,只得强拉走三个不肯放手的小萝卜头。

    纪云深与秦轩跟大伙儿道别过,转身便欲上车。

    “秦秦公子!”忽然一声呼喊传来,跟着一个娇小人影自人群后钻出那是镖局内的一名丫环。

    “秦公子,奴婢奴婢缝了件长袍,希望您收下。”她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话,双手呈着个包袱。“路路上风冷,希望秦公子别冻着了。”

    秦轩愣了愣,见到她眸中难掩的情意,傻住了。

    门前的众人见状,顿生一阵哄笑。

    “秦小子,别人也是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醉老头笑得别有用意。

    “就是、就是,让小姑娘这样干巴巴站着,可不大好啊!”秦轩尴尬极了,面色不觉微红。不好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他伸手接过,吶吶道谢。

    “公、公子保重。”思及他即将离去,她泫然欲泣,恋恋不舍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奔回镖局内。

    这插曲稍冲淡了离愁,醉老头嘻嘻笑道:“你们俩可别忘了抽空回来瞧咱们啊!”目送二人上车。

    秦轩使唤车夫驾车,马车便向前行去,离镖局渐远。

    “依这儿距季家庄的路程,大约四、五天便可抵达吧师姐?”发现她心不在焉,他奇怪地唤了一声。

    她回神,随口应了声:“嗯。”“师姐,怎么了?”

    “师弟,别人的心意,快给你揣烂了。”她指指他紧揣在怀中的包袱。

    他微惊,赶紧将包袱放开。方才发生那事儿,他窘得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她,下意识便将包袱紧揣胸前。支支吾吾,没察觉她的目光自上车以来便一直紧盯着“别人的心意”

    “能借我看看吗?”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他红了脸,这这他不希望师姐想偏哪

    却还是乖乖将包袱递给她唉,实在想不出个拒绝的好理由啊。

    她解开包袱,取出一件外袍,展开抖了抖。“这姑娘倒有心,自个儿掏钱买布。摸这质料,大概不便宜呢。”

    “师姐”他困窘之下没听出她的语调有一丝古怪。

    目测那袍子,看起来似乎满合他身的,她像是纯粹好奇地问:“不过她怎么知道你的尺寸大小?”

    “可能她曾伺候我更衣吧?”他胡乱回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他一向不习惯让人伺候。

    “哦。”没发现自己语气多冷淡。

    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有些介意。

    这阵子每早起床梳发时,看到师弟借自己的发簪,总告诉自己该还给他却迟迟没那么做。就是不知怎地不想还他。

    师弟的心上人,在镖局里吗?将簪子还他,他会拿去送给那人吗?

    她用过的簪子,簪上另一个女人的发这念头让她心头一阵不舒服。

    因此她选择忘记这回事,反正他也没提起嘛。

    那丫环应该不是师弟的意中人吧?听他口气挺生疏的

    “师姐?”她怎么忽然笑了?秦轩有些困惑。

    “噢。”她回神,将那长袍折好,连同包袱布一道递还给他,正色地点点头。“这几日天气是有些凉,她倒是送对了东西。”

    秦轩正感面河邡赤,耳中忽闻一阵声响,他面色一变,手搭上剑柄,掀开身后帘帷,目光一扫,发现二人行李堆中竟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小人

    那是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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