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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中的那路口,早已不见了你的身影。空气中似乎夹杂着风油精等诸多药品的味儿,很熟悉又很强烈地刺激着我忧伤的神经,忍不住伫立在了那里。在这四月灰蒙的苍穹下,有熟人关切地询问着我行走的方向,我依然喃喃地念叨着是去你家,带着一种习惯性。

    路尽头,一幢半新的水泥房就是外祖母的家,曾经多亲切的一个名词啊,多少年来我就像只活泼的小燕子,无忧无虑地在这个家中撒娇任性,脑子里还徘徊慈爱的音容,爱怜地为我端来点心的特写,你却已经离开了,去年的九月,随着秋风伤别离。不知为何,呼唤你的心声一直还在,无论你在天上还是人间,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还是那间屋子,掩着门窗,这种天气里看着格外阴沉,偌大的屋子显得格外空荡,或许因为少了你的原因吧!属于你的物品大多随你化去,家具也做了位置调整,一切生疏起来。但墙上你的遗像微微笑着,你似乎在慰藉着亲人自己终于没病没痛没悲伤地解脱了。触景生情地,我的眼泪顿时弥漫了开来,带着无尽的岁月辛酸,这不是一点点泪水就可以稀释去了的。因为在你的遗像旁边,还有一张年轻人的相片,面容英俊,年纪不到二十,这张照片是经过电脑合成的,虽然不是十分像面貌也尚有几分,照片的主人就是我的亲舅舅,年纪轻轻的他比外祖母先去了三十多年,那年代,指鹿就可以为马,一个胡乱捏造的罪名就足以让无辜生命含冤九泉,那年,我还年幼,只记得一个大雨滂沱的黄昏,我的舅舅静静地躺在板车上,鲜血淋漓,而周围的亲人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尽管不久政府部门即以冤案平反,怨天怨地怨政府又能换回一条年轻的生命么?这么多年来,外人的指指点点完全不在乎,一个母亲的心又如何承受得起如此撕心之痛?

    外祖母这大半辈子,都是哭着熬过来的,虽然以高龄之年谢世,真正快乐的日子很少很少。也许唯有到了另一个世界,她才会没有悲恸,是的,她应该欢欣才是,因为她终于和她的儿子团聚了,她可以亲眼看着她的宝贝在阴间娶妻生子然后子孙满堂。这一切都是慰藉罢了,这该死的世间为何曾让乾坤黑白颠倒?又由此造成了多少人家的家破人亡究竟谁之过了?

    无言中我走出了带给我欢乐和伤痛的屋子,一老一少的面容交叠着,总无法控制住眼角纷飞的泪水,凄凄岁月,生老病死福兮祸兮辗转不休。转眼清明,又勾起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其实,殇痛永远都在,活着的人,痛定思痛,还得强忍着把旅途走下。

    村口的路不知什么时候濡湿了,抬眼,清明雨纷纷飘洒,是漫无天际的忧伤还是无穷无尽的思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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