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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麦克卡伦,是这个不大的城市里,一个极为平常的咖啡店。

    店内是同出一辙的装修,木质厚重的墙面,上面挂着金属质感前卫的镜框,低矮昏暗的吊灯,飘忽摇曳的烛光里,弥漫着流水一般充满怀旧情绪的音乐。

    她和他坐在包间里,彼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散漫无边际,但大抵无非是学生时代一些零散的旧事和工作的近况。

    面前是几碟果脯坚果。开心果、话梅、香蕉船的冰激凌都是她的最爱,他依旧细心地照顾着她的口味。

    她总是喜欢点苦而浓的碳烧,不加糖,但是加大勺的奶精。他则通常选择果汁或是珍珠奶茶。对饮品果品,他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应情应景而已。

    服务生送上免费的柠檬水。他不喜欢那一种凝滞舌尖有着些许轻微轻涩的口感,她则偏爱那久久回旋挑逗凝留在味蕾淡而涩的独特清香。

    对话断断续续,学生时代的回忆依然是他们谈话的主题,两个人仿佛除过回忆,便没有其它。

    于是,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通常是他吃坚果,尽可能绅士地剥开坚硬的外壳,优雅地送入嘴里。她则轻轻地啜饮加满浓浓奶精的咖啡,在舌尖浓烈的甜腻里,依稀分辨品味着自己最爱的碳烧独有的苦与涩;或是在怀旧的音乐摇曳的烛光里,她仔细地翻阅时尚杂志,认真地品读某个引起自己共鸣的小短文陷入深深的恍惚里,他则是漫不经心敷衍了事地随意翻看,依旧耐心地包容着她多年后依然如此絷爱读书的积习;或者偶尔两人都沉默无语,在烛光下静静沉淀彼此迷离的心情。

    她的无语,是她惯于沉默,他则是无法开始一个话题,于是只好沉默。

    而在某个时刻,他和她,彼此都会以一种隐蔽的姿态细心地审视对方。他会后仰靠向沙发,将自己尽可能地隐蔽在烛光外的黑暗里仔细地偷眼打量她;她则以肘撑在桌上,用一指扶住额头,在烛光的明亮里,微侧着脸静静地望向他,眼神在某个时刻,冷峻而锋利。那一刻,他的心情也宛若回到了少年时代一般,是几度的忐忑起落。

    十年的时间,他目睹了她最初的清纯年少与现在的憔悴瘦损。少年风华的她,温婉柔静纯情可人;现在的她历经沧桑遍是萧瑟。十年的时间,对面的她,不曾改变的,依然是眉尖眼底深不可测的冷峻幽深,和一贯的冷傲凛然中不失的优雅知性。

    此刻,摇曳昏暗的烛光,在她的脸庞投下几许跳跃不定朦胧闪烁的阴影,她冷漠的表情,沉静的身姿,在光与影的相互挑逗纠缠里,焕发出不同平日的一种细腻柔和温婉的韵味与丰致。

    他的心突然间被一种莫名的温柔深深地袭击。

    弥漫着悠远低徊的怀旧音乐的夜色,渐渐膨胀着他某种隐蔽而晦涩的欲望。

    她则静静地望着他,微锁眉尖沉思不语。

    幻灭不定的烛光里,学生时代羞涩腼腆的他的微笑,清澈明亮的他的眼神,渐渐地模糊淡去了,定格在她眸中的,是此刻黑暗里一对跳跃着隐约欲望的他的闪烁游弋不定的双眼。

    b

    包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早晨参加同事婚礼时的他的宿醉尚未完全褪去。

    这一刻,在忧伤低徊的萨克思曲里,他的话题忽然散落在不久前弟弟突然发生车祸去世的悲伤里。

    在他平静断续重复的叙述里,以手撑额,另一只手轻轻地旋转着咖啡杯,她微微侧着头,静静聆听他的悲伤如清风掠过不留痕迹,飘散逸落在烛光外光与影闪烁不定而略显诡异的昏暗里。

    她已不是过去青涩的小姑娘,一个悲伤的故事早已不能唤起她纯粹泛滥的同情心。

    只是此刻,暧昧的烛光淡化也柔化了她眼底唇角那抹低低浅浅的嘲弄,她看见眼前明亮摇曳的烛光中,她模糊的青葱校园的记忆里,最后一抹青翠和最后一抹温暖正在暗淡颓败。

    她安静沉静的脸庞渐渐笼罩了淡淡的忧伤感伤与落寞寂寥。

    他在黑暗里幽幽地凝视着她。

    终于,他突然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旁,说累了有些头晕,想靠一会儿。

    她轻轻地笑了,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只是沉静的脸庞上面,忧伤的痕迹更浓,眼底的落寞更深。

    犹豫片刻,坐在一旁的他,借着酒意试探性地轻轻倚在她的肩头,继而又试探性地两手轻轻环住了她的双肩。

    她静静地将目光定格在桌上摇曳朦胧的烛光里,看着烛光里那一株青翠瞬间颓败枯萎,那一抹温暖瞬间黯淡凋零。她的眼底涌起了浓浓的湿意,她虚弱地低下头,以一指撑住额头,怃然失语。

    “怎么了?”他轻声地问。

    “没怎么。”她虚弱的近乎低叹的声音里,他失望地听出她依然清晰无误的冰冷,同时,心中不胜寒意地感觉着她肩头自始至终的僵硬与凛然。

    他无声地苦笑了。

    借着渐渐上涌的醉意,他维持着原有的姿态,依然轻轻倚在她柔弱冷然的肩头,只是不自觉地规矩约束了自己的双手和心情。在一瞬间浓浓淹没他的沮丧懊恼和此刻渐渐上涌的朦胧醉意里,他依稀察觉,她僵硬抵触的身体在渐渐松弛,她冷然的肩头在渐渐柔和。他的心中忽然滋生出一股潮湿的情绪,收拾起凌乱的心情,他将自己沉沉地交给了此刻她柔弱且柔软的肩头。

    在他沉沉倚在自己肩头交给自己的那一刻,她觉察到他身体的虚弱疲惫和醉意中的沉重。片刻的犹豫后,她略微调整了姿势,使他能够倚的更舒服些。

    倚在她的肩头,他不再动作,浓厚的睡意已经将他完全地笼罩。

    她冷眼斜睨着肩头不再年轻的他的脸。岁月没有在这张依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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