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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说网 www.18xs.cc,冬月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总是停水停电,叫人烦!从妈妈家出来时,侄子辉忘了带上第二天要训练的球拍。于是,把车倒回去,刚好就停在那堵墙边。粗糙的墙上贴有几张标语,原本是要考考儿子的视力,仔细一看,倒哭笑不得。白纸黑字写着“某某某停水停电,断子绝孙!”“停水停电,可耻”的字样,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文革大字报的味道。二姐也常唠叨:“妈妈是越来越多管闲事了,哪家长短她总能知晓。”我笑:“妈妈时间多呗,等搬了房子,就好了。”妈妈现在住的,还是三十多年前的厂房宿舍。星转斗移,而这里,一如闭关的清朝,没有多大的变迁。曾经因工人来源复杂而得名的“大杂院”如今工厂一倒闭,厂房一出租,东南西北的人更多了更乱了。人多是非多。我们出嫁后,不是为了看妈妈,多是不愿回这个地方。然而——

    爸爸种下的番桃树还在,枝叶繁茂。只是树也是有情义的,人去树也哀——今年的果子结得更少了,想起曾经像个小男生爬上爬下的快乐,现在还乐颠颠。

    父亲爱种果树,一来可以遮阴;二来可以解谗。这还别说,逢果子飘香的季节,过往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不少是成人,似乎那么不经意地张望“哎呀,果子好多啊!”“哈,这果子到底甜不甜啊?”爸爸一般都不会拒绝他们采摘,只是会叮咛一句:“上树要小心,那枝桠脆得很!”三、四十的大人和十来岁的小孩一样矫健,三下两下就盘到树上了。边摘边品尝——不施肥不浇农药,环保着呢。吃得差不多了,如果是孩子,多会把衬衣往腰间一束,就有了现成的大口袋。再摘下来的都从领口塞下,很快,肚子鼓鼓胀胀。有时,下树不大注意,手抬得高了,果子就会从“口袋”哗啦地撒了一地。也有得意忘形的,就忘了轻重“咔嚓”一声,树就断了一枝。回头爸爸知道了,心疼不已——果树好比是他的孩子。

    爸爸得意的还有一株叫蟹爪兰的植物。它很奇特,主干三角形,绿色、分节、扁平、带刺。花大,白色,就生在分枝边缘。大多夜间开放,开花的时间不长。读了这资料,你一定觉得很熟悉吧?对啊,很像成语“昙花一现”的昙花。真正的昙花我没见过,但小时候,很多人管蟹爪兰叫昙花。昙花还有个特性——容易生长。随意剪下一片,插到泥土里,等它发了根,长了芽,以后就不用多理会了。它喜欢攀附石头瓦砾这样坚实的东西,因为它有发达的根系,只要它攀缘了,就会一个劲的疯长着。

    春末夏初的时候,突然地,你会发现有一个个小小的花苞,嫩绿色,凸出来,像小天使,探头探脑的。慢慢地,它成了大姑娘,有细长的绿纱衣,里面透着雪白雪白的霓裳。等待了那么多日子之后,因为不常见,所以当第一朵昙花要开花的夜晚,我们大多很郑重其事。晚饭后,妈妈忙着家务,多是没有空闲的。而爸爸则领着我们兄妹几人,端了小凳子,围在阳台,围在昙花前,如同八月十五守望月亮一样,静静地守侯着。八九点以后,夜渐深了,昙花就像个娇羞的少女,这才一点点,一点点地展露它的华美的身姿。听“啪”“啪”是花开的声音吗?不关耳朵,那细碎的声音落在了心尖上!过程持续很久,可我们愿意守望,因为年少的我们在聆听一曲柔美恬静的歌啊。往往没有等到它完全开放,妈妈就招呼我们睡觉了。最后看一眼那半开的有着六分酒韵的昙花,妩媚,羞涩,吐着夜的芬芳。翌日,当我们从学校回来时,父亲已经把它采摘了。父亲说,昙花只开一次。心里很是遗憾,这么美丽的花,为什么不多开几次呢?等阳台上渐渐多了割开两半、用细铁线串起来晾晒的昙花时,我们就不新鲜不好奇了。只是看那花蕊,一管嫩黄的舌头吐着长长的气息呢。

    后来,长大了,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和一个要依托终身的人过一辈子,因忙碌因生活,疏忽了。等有一天,牵着已经可以四处乱跑的儿子去菜市场,不经意间抬头,已经陈迹斑斑的瓦顶,竟布满了盛放的蟹爪兰!说不清是多少株,层层叠叠,纵横交错,有如万龙盘踞,纠缠难分,而星星点点的蟹爪兰傲然地怒放着——童年的快乐又一次闪现。

    有了年少的耳濡目染,我,有着父亲那样的情怀——对花对树,异常地喜好。所以当夫来电:“去摘龙眼,怎样?”看一眼夕阳西下,依旧“”地欢叫一声。勺子一扔,围裙一剥,挎上包,拿上相机,出发!

    路不远,刚出市区,有围墙圈着的果园。上百棵的龙眼树,树矮,果多。车子一靠边,就迫不及待了。边上竖着“禁止摘果”的牌子,可那形同虚设——朋友说,想吃就摘啊!哈哈,最爽的就是这句话了。大家蜂拥而上,专挑大个子——石荚,皮都是青的。尝一个,不够甜,换一棵;再尝一个,肉不易脱落,换一棵在果林里转来转去,低着头,哈着腰。尝得口舌都麻了,对甜都失去感觉了,才恍然察觉:糟糕,吃多了。白天里,夫还因我的皮肤过敏一再叮咛:吃十个就够了啊。忘了数,想想已经是那个数的十倍了吧。卖个巧,一老一实和夫说,夫倒没话了——哈,谁抵得过这样唾手可得的诱惑啊?何况都是他惹的祸!

    天色已晚,累累的果实压得枝头低低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有着不胜的娇羞——可已经来不及去选角度,随意拍了几张,效果不是特好。抬眼间,远方的天空,深蓝的夜幕下,一颗星星孑然而立。不能确定,是不是年少的那颗启明星?深邃如同记忆,穿越时光,回到那美好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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