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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说网 www.18xs.cc,邓月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21)

    遗弃的第二天,我感觉有谁把手放到了我的身上,对人的不信任,已经使我本能的用张开的口咬住那只手,然而,当时的无力却没能让我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我只听见一个声音说:别动,你受了重伤。

    (22)

    一个月的时候,我的体伤差不多都痊愈了,我清楚的知道,救我的人,在日后精心照疗我的人,是个快三十的善良的男人,当他拿出他的摄相机,给我照相时,我才知道他同时是个画家。

    我蹲坐着,在他身边,他指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轻声说:“天山”

    我的心怦然一动。

    “要是你想跟我一块到那里去,那么我给你起名叫黑背,因为你的背是黑的。”

    他说。

    (23)

    多少年后,有一个穿t恤,外面套了件衬衫,下身是牛仔裤,背了个书包的年青人出现在了森林下面的一间蒙古包房里,包房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他热情的邀请年青人进屋,并让小孙子献上渴口的奶茶和美味的烤肉。

    他用哈萨克族人所特有的粗嗓音问道:“你要到哪去。”

    “山上。”年青人迟疑的回答。

    “年青人,”老人带着预言家的神秘说:“要知道现在很少有人再敢进山了。”

    “为什么,”年青人不以为然的撅了撅嘴。

    “几年前,有个摄相的曾和一条狗到这来过。”

    “那又怎么了?”

    “他在当地向导的帮助下,进山了,”说到这,年青人注意到老人的双唇有了轻微的颤抖:“因为贪心,向导在第三天就把他杀了。”

    “杀了。”年青人轻声说了一下。

    “可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同样代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逃脱恐怖的阴影。”老人的声音异常尖锐“还记得那条狗吗?”他又故意压低嗓子:“是那条顶着半截尾巴,蹶着一条后腿的狗。”

    “狗?我以前也喂过很多。”

    年青人不屑的看了下老人。

    老人这会儿从雕饰精美的木板箱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相片,看着相片上的那条威武雄壮的狗,这才使年青人联想起老人先前所说的一切。

    “这是唯一一张他的照片。”

    “你怎么知道。”

    老人盯着他,缓慢的说:“因为我是三个向导中唯一活下来的,年纪最大的人之一。”

    老人把一只痉挛的手放在年青人的后颈上,试图让他跟自己到外面去。

    “他会在你的面前掠夺走你的羔羊,他会在你的枪声中杀死你的马,他会在你的追逐中驱赶你的牛群,”老人使劲盯着年青人的眼睛,不停的摇晃自己的身子,:“他可以像风一样用爪子割破你的喉咙,他会把他的脏口水流到你身上,他会把自己的鲜血通过舌头滴到你嘴里。”

    年青人望着老人。

    “你看不见他,他能看见你,你伤不到他,他能杀死你!”

    老人愈来愈激动,声音愈来愈大:“他是野狗的头领!他是野狗的头领!”

    这会儿老人感情已经难以自抑的跪到了门前的草地上,望着天空,伸开双臂,大声泣诉:“他是恶魔!他是真主创造的恶魔!”

    (24)

    “是的我看见了他”

    年青人站在瀑布边的开阔地,目视着那条顶着半截尾巴,蹶着后腿的狗。

    “是的就是他,那双阴郁的有力的双眸,是的,我记得他我想知道,他他是否还记得海的女儿里安童生的故事,他是否还记得圣经里主教的故事,他是否还记得复活里托尔斯泰的故事,他是否还坚持着理想,他的心是否还坚强,他是否他是否”

    那条被天山山脉的居民,称为恶魔的,顶着半截尾巴,蹶着一条后腿的狗,像风一样淌过天山山脉的溪流,穿过天山山脉的密林,奔过天山山脉的雪地,消失在阴暗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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