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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前一篇囚孤自然而然的想到记忆深处的那头黄牛。那头在我年少岁月里伴我风和雨的黄牛,是我对于动物家畜的惟一偏爱。

    那是一头俊美清瘦的母黄牛,如一位忧郁多情的女性,性格执拗,怪异,孤独,且低沉。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深遂沧桑,贮满了泪水,烟雾迷离,双眼皮裹覆着幽黑的瞳孔,长长的睫毛促颦跷立,如深深的竹叶幽帘遮挡着那双在我看来是动物界最美的眼眸。身材瘦削修长,身上的黄毛稀疏斑驳,长长的尾巴拍打着身子。或许正如人类一般是缺少着营养或是有着太多的忧伤,无法让身子圆润丰满起来。她在我家大概有着十多年的历史,生育过四五胎小黄牛,且胎胎都是公黄牛,性格都是如出一辙般的古怪俏皮,喜孤独执拗。我喜欢着她们依如我喜欢爱着人类。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大概是我在小学时候,那头黄头进入我家,是爸妈从乡里另一个村里买来的。那时那头黄牛还是一个少女般,纯真美丽可爱。温柔羞涩,想家想她的爸妈,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在圈里呜咽着。那个时候听爸爸说她在想家,我才知道她也会如我们人类般的深情。此后,我总会看到她的眼里吟满泪水,可我那时从不会去注意到她的泪水,渐渐长大了,跟她接触多了,就总会仔细的看着她的双眼如水雾般的忧伤,却总也不清楚为何?如今想来那或许就是一种悲伤吧,思家的伤痛,思儿的伤痛,生命的伤痛。

    在夏季双抢时节,家里收割完的稻田,爸爸都得牵着牛去一块块的犁两遍,犁完后又得赶在八月份前插好秧苗。还得晒谷,处理稻草。夏季天气炎热,家人忙碌,田埂,屋前屋后也没有什么新鲜肥嫩的青草和树叶。黄牛就总是在休息时啃一些稻草,忙完这块地后又接着赶另一块地,黄牛还没有吃饱就又牵着犁一步一步艰难的迈在水田里,直到一块田犁完,爸爸去修田垄,弟弟才牵着牛去河边喝水吃稻草,我在田里洒着稻草,看着那似是悠哉行走却是浑身酸痛没力的黄牛行走在田垄上,本来就累得没有一点力气,此时恨不得一弯腿坐在水田里,也能悠哉的休息去。等中午或是入夜牵着牛回家时,看着牛的肩膀上被犁头拉出一条条的血印,有旧的瘢痕,结着硬块,在硬块上又拉出了新的血口,我不知道她是否会感到很痛,但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吟着泪水,尾巴在拍打着身子,甩走蚊蝇,低头默默的吃着稻草,我轻轻抚摸着那些瘢痕和血口,酸痛的身子在无力的支撑中感到隐隐的痛。

    在双抢或是春耕时节,黄牛就这样除了犁田外就简便的吃点稻草,没有去过山上。那黄牛也就在这两个时节特别的消瘦,两前腿和两后腿处的骨结处,骨头深深的突出来挫在背上,腹部的肋骨一根根的覆在薄薄的毛皮下,隐隐绰绰,走起路来显得很吃力,让人怪心疼的。爸爸也是很无可奈何,一边在吆喝着牛,一边对她说“快点犁完了这些田,过了这个时节就放你到山上去”村里有些人家不想辛苦没有养牛,到了这样的时节,家里泥土很硬的田就想借别家的牛来耕一下,有时他们会借我家的黄牛,爸爸心疼黄牛,一般的人家或是泥土很硬的耕田都不借,除非关系很好的叔叔伯伯不得已才借出拉一个上午或是下午。有些心地慈悲一点的伯伯看着那么瘦的一头黄牛想借也开不了口,这样,那头黄牛才有时幸免受更多的罪。十多年来,家里四五亩的田地就是这头黄牛从春到秋犁到尽头。

    一年里,除了这两个时节吃不到好的草叶外,在冬天里也没什么好的嫩草,天气又冷,就只好把牛放在自家的草子田里吃绿幽幽的草子,但我家的稻田都不是很长草子,惟只放过一两次后也再没有什么青嫩的草叶了,于是黄牛只好啃一些枯黄的草根或是树叶,有的冬天里还会遇到下雪,那样连屋前屋后都去不了,也没什么可吃的草根了,爸爸就翻出家里的秕谷煮熟了给她吃,一天喂两次,一次一桶。那样寒冷的冬天里,家里因还喂养了几头猪,稻草不够,黄牛的牛棚里不能每天添置新的干草,那头黄牛只好每天睡在湿湿的牛粪堆里,睡着后半身全都是牛粪。人类如果长期睡在潮湿阴暗的房子里会得风湿,我不知道牛她会不会也有风湿,而她的风湿痛我们人类又是否会知道呢?那时的这个问题总是闪现在我的脑中,但我却没有问过爸爸,我想爸爸也不会知道吧。虽然有些时候的半夜里,爸爸都会去看牛,有些半夜里会听到牛的哞叫声,但后来听爸爸说那是牛没有吃饱,在饿肚子。在寒冷的夜里,爸爸会去煮一桶秕谷拎到牛棚里给她吃,在春夏秋之季的深夜里,爸爸会铺很多的稻草在牛棚里,一半的稻草作为铺张,一半的稻草作为她半夜里的食料。但我总想着在那寒冬深夜里的哞叫一定是睡在潮湿的睡棚里,寒冷再加上饥饿的呜咽吧。

    除了春夏耕地时节,农忙时节,冬天的天寒草枯时节之外,在春末夏初,秋季的时节里,牛可以整天留连在深山密林里。我们上学时,爸爸把牛放到深山里,会让牛在大山里吃得饱饱的回来。放学放假时,就我们兄妹去放牛,不忙的时候,我们兄妹轮流放牛,忙碌时,就只有我去放牛了。而我一般都是在屋前屋后,或是和村里人一起赶着牛进山,独自一人时兴致好胆子大了才会把牛放到深山里。牛一旦进了深山,就很难看牛了,要防她偷吃山下的青菜,红薯,稻田,还得防她走丢,而且到了深山里一放就是一整天,不到牛吃饱是赶不回她的。直到她肚子吃得饱饱的,再也不想啃树叶了,心情好时她会自己顺着下山的路回家,不用人赶就“得得”的从高山上陡坡上飞速的跑下来,我跟在后面也就飞速的从山坡下跑下来,或有时一坡一坡的跳,真如腾云般的放达开阔。心情不好乖戾时即便吃饱了也不顺着回家的路走,而是跑到山下别人家的菜地里或是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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