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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拎起我的那个碎花布书包,整理好便毫不回头的离开了那个房间,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走出党校,天空里下着雨。一条大马路,向两个方向没有尽头的绵延而去,我不知该走向哪个方向。那时我心里空茫茫的一片,但没有一丝的恐惧,望了一眼马路南北方向把书包护在怀里便毫不迟疑的走下去了。

    我踽踽而行,在轻风冷雨中。那雨不大,轻落在脸上,凉凉的,我的心也一片冰凉。和着雨水,我的眼眸又模糊了,那未干的泪再次轻轻地滑落。路上行人很少,很安静,我在朦朦雨雾里,伤感而倔强地流着泪,落着雨,不知我的脸上又是如何的雨泪横肆。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看到那座我记忆里有着模糊印象的桥,桥的这边是菜市场,那边往上便是去往姑妈家。姑妈家我只去过一次,那是很久前与哥哥去过一次,依昔的记忆里,是一条长长的马路,中间有一条河,有一座桥,一直一直的往上走,直走到路的尽头,姑妈家便在马路边。我没有走错,凭着我的直觉我走过了那座桥,走过了那条长长的马路,来到了姑妈家。

    姑妈是在水泥厂上班,她家后面便是水泥厂,铁路。虽然地方很偏僻,但总是吵吵的声音不断。在夜里,那火车与铁轨相撞的咯噔,咯噔的声音,水泥厂上隆隆的运输声音不绝于耳,在寂静的夜里,尤显得突兀而尖锐,对于刚来的人是很不习惯的。姑妈上夜班去了,表妹睡着,表弟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我在表妹的房间里看书温习。对着灰朦朦的夜色,对着书本上的字迹,泪就那么悄悄地滑落下来,滴在书本上,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用手拭着眼泪,边流泪边拭泪边看书记单词。轻轻的,看着熟睡的表妹,在夜光下流泪,背书。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如何温习如何记住的。

    第二天早上,姑妈下班回来给我做了荷包面,我吃好面,跟姑妈借了手表就赶着去考场。我看着手表,飞快地走着路,那段长长的路,平时走下来,至少要半个多小时,我在边走边跑中到达考场,我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看了看时间只用了十五分钟。

    两天的考试中,我都以平静而茫茫然的心走过。直到第三天考完数学出来。我安静地踟躇在斑驳的校园里,旁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妈妈清脆的呼唤从嘈杂的人群里传过来。我抬头,人群里妈妈手捧着一块红润润的西瓜向我招手。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与抑郁都一扫而去,我腼腆地笑,快步走向妈妈,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西瓜矜持地咬着。妈妈笑看着我吃西瓜,我问妈妈怎么来了县城,妈妈说来看我的。那天中午,妈妈带着我去堂姐家吃午饭,那时堂姐在菜市场做服装生意,我记得那天中午她做的煎蛋,似乎特别的油腻润滑。

    后来,考完回到家,看着爸爸妈妈挑着担子做农活,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般,恍惚的几天过去。我没有再见到那位年轻的老师,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同学。只听说那个女同学后来被她爸爸说了一顿,而那个瘦瘦小小的带队老师,不知是否有被说过。她是个刚毕业没有多久的老师,教化学的。那时我离开没有跟她说过,对她有着小小的歉意。

    那时,在考完后,每天在傍晚时分走路回姑妈家,总会经过那座桥时驻立在桥栏边,看着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人群,看着菜市场那边拥挤不堪,泥泞不堪。我倚着桥栏,傍着晚辉的阴翳,遣散我那抑郁的心,孤静地拈那一时半刻的清凉,染我沉沉的心怀。如今每次经过那桥,我会记起雨天里,我走过这桥这路这人群,流着泪,低着头,抱着书,抹着眼,于朦胧中走那一条长长的路,寻那前方的灯影。

    妈妈的身影总会穿过人群绵厚安稳地站在我的面前,妈妈的声音总会穿透嘈杂声直直地落入我的心怀,唤起我一份对人生美好的念想。那时那刻那道身影那声呼唤那份孤美的情怀总会贯穿在我迷离的人生中,时时引着我在人生最为无趣最为悲凉最为孤清时的一份念想,一份美好,一份释然。

    从我走出了党校,我就将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孩给排斥在生命里。几经风雨的岁月亦不曾想起,不知我的人生究竟有否受过她的影响,我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许暗暗的生命里我的人生走向挪了位,但我不愿去相信,我宁愿相信生命中不曾出现过她。人生中我从不会恨一个人,也从不会深爱一个人,我只在人生的朝辉夕阳中远远地凝视一个人。她的好坏我不去品评,我的好坏也不去彰显。如今在忆起的时光里,我将这段从没有对人诉说过的心事记录下来,只是清楚的去怀想那段情,那段伤情,那份委屈,那份自尊。

    那时,那雨,那泪,那个在雨中踽踽而行的抹着眼泪迷离地看着前方的忧伤而倔强的女孩在我的人生中划上了一道深刻而又朦胧的印痕

    201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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