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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日夜夜听着那潺潺的流水声,如浸入了血液般的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了一种记忆。

    那一湾地下流水,那一条溪涧。流水哗哗流入溪涧,声声沉稳而低婉,不急不徐伴响在这一方土地上。每夜的每夜,我枕着流水淙淙入睡,每日的每日我听着流水哗哗而畅想。

    想那久远的时光里,这儿定也是一处芳草萋萋,花儿媚,鸟儿聒,蛙儿鸣,虫儿吟,流水潺潺的清静荒野之地。那时的天地里,草儿是青青绿绿的,叶儿是翠翠滴滴的,花儿是娇娇艳艳的,鸟儿是婉婉啭啭的,虫儿是清清静静的,蛙儿是欢欢快快的,水儿是清清彻彻的。荒草荆棘葱茏葳蕤,鸟语花香,虫鸣蝶飞,一片潋滟明媚的天地。那时,这条河定是一个村庄的梦想,如一条翠绿的带子从远远的群山脚下延伸而来,再蜿蜒而下,披荆崭棘拓下一朴朴的新绿希望。河岸荆棘芦苇蓬蓬勃勃地覆盖其上,将清清的一弯流水掩映其中,那水定也是清彻透底,覆盖着水草沙石,鱼儿嬉游丛中,在某一处芦苇的空隙处透射出蓝天白云,缕缕阳光折射下来泛起一水的金银。

    那时候,这儿没有鳞次栉比的楼房,没有杂乱错摆的工厂,没有那么多的水泥街道,也没有那么多的垃圾淤泥,更没有满街来往鸣啼喧嚣横冲直撞的车辆与乌烟瘴气的污浊空气。有的是荒坡野岭,纤陌纵横,村舍犬吠鸡鸣鸟啼,袅袅炊烟,牛儿哞叫,羊儿咩咩,鸭蛾戏水。那时,这儿会是水塘遍布,有如江南水乡般的鱼舟唱晚。

    然而这一切在如今都消失了,只留下那远远的山边偶尔的突现出一群脏乱瘦弱的山羊,一头苍老的水牛,一匹瘦弱的马儿,延着那远远的河的源头突现一点旧时的岁月痕迹。河流里污浊不堪,两岸的荆棘芦苇被修路修房一次次的砍伐,又一次次的在春的抚慰下欣欣向荣的疯长出来,那顽强的生命力似乎永远都不会消亡。只要有水,只要有泥土,只要那水还没有完全被淤泥浊物给填满,只要那泥土还没有完全被水泥钢筋铁管水道给铺上,那样的生命,那样的绿意总会在春与夏雨雾流岚的浸润诱惑下挺立繁复起来。将一地的灰败与苍茫给覆盖得绿意丰盈,让人滋生出一种感动与希望来。

    那水是从地下水道里排泄出来的,仅管它已失去了那份地下自然水的清幽冷洌,但依然还是欢畅着那曲曲乐章,吟咏着那行行诗篇,谱写着天地之爱。日日夜夜不卷的吟唱,叮咚。有时我想,那是否就是一种新生的生命,是否就是现代城市里的一种来自地下的沉闷压抑沙哑凄寂的声音。只不过,在此方它的声音没有被完全的埋藏掉,它从地底里流出来,又流向一道小河,才会显得如此的清婉欢快,却也更让人揪心沉郁。

    呵,如此的满足于一方天地,如此的简单于这份营造的凄美。婉然的潺潺流水声,让其周遭的苍瘦花草多一份朴素的自然,多一份扎根的理由,也多一份生命的快乐。于是,在一场春雨里,在一阵春风中,在一季火热的时令中,苍翠蓊郁,婆娑袅娜,那是在挤挤挨挨中盛放的花事,预约着花期,共聚这方天地,持守这方泥土。努力的生长,拉长馥郁,为最后留下的鸟儿虫儿蛙儿绽放维持一片天地。鸟儿才会在这一带晨曦日暮中欢呼雀跃,啁啾鸣啼,虫儿才会在野草丛中唱响那早已忘却的歌弦,蛙儿才会从被埋没的地底深处努力地拱出迎接一场夏雨的降临,从幽幽往事中苏醒。

    苍茫斑驳的一片天地,于一道流水声,一带碧草青青,一条污浊满布的河流而在这喧嚣中带着寂静的一隅彰显生命与自然的活力。只要不吵着它们,它们便是这片土地的主导者。痴痴缠缠地编织着一个个风花雪月的故事,演译着一场场生命的悲欢离合。

    沉默的我日日夜夜倚着它们,畅想生命的磅礴大气与琐碎细致。守候着呖呖鸟唤中带来的一缕风,观望着幽幽绿草中一双蝶儿的蹁跹爱情,痴情那一袭清香所牵引的暮晚中的流虹。怀倚一种声音伴我寂寂心扉,叩响我那对生命执着的念想。伴着流水声,我会以为自己伫立于水湄沙渚,溪涧幽谷,涤荡我沉沦的心海。

    日日淙淙流水声陪伴我细数时光的匆匆流逝,夜夜潺潺流水声伴我一种幽幽的情怀。枕着一湾流水声做我那孤静缥渺的梦。那在我有如躺在大地的怀抱里,聆听着大地母亲那轻轻哼唱的睡眠曲;有如至身于花草幽涧中,听那叮咚叮咚如珠如玉般的清脆滴落在玉盘上的响声。清切安宁。

    枕着流水听大地的歌声酣眠,捡拾一个个高山流水般的梦景。

    2010年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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