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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向她诅咒,向她撒野,甚至向她砸碎所有的药品与她精心烹饪的羹饮。再后来,他沉默,消沉,颓废。

    她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友,更是他相依相偎的温暖。在他病体支离的时段里,她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怒气与惶恐,总是黯黯地流着泪,绝望地望着他。

    而今,他不再无乱的发脾气,她也不再总是黯然而泣。在他回眸抬首时,总会看到她明媚的笑颜,总会看到她轻柔绵密的温暖。他有些怔怔。久久的,他的目光又移向了那窗外的景,那藤蔓,那植株。那藤萝是他们新婚时植上的,她说她喜欢窗前爬满了藤萝,那种荒芜而清幽是她的最爱,让她有如置身于幽远的世界里,如一个城堡里的公主般可以浸润上岁月的幽古与时光的苍然,又保有那份清新与幽恬。她说他们的房子便是藤萝包裹的城堡,而他们便是城堡的主人。因而他们的房子周围都爬满了藤萝,在春夏时便铺满了清绿的叶,开满了柔嫩的花,坠满了清新的绿意与淡雅的气息,美丽极了。那棵植株是他在一次心血来潮时从野径边移植而来。只为着她对于植株树木藤萝的喜欢,所以种在窗前,等以后长成了与藤萝结缘当作窗前的一抹幽帘。只是在他种上还没有多久,他便病了,而那株小小的苗却不知为何也如生病的他萎蔫下来。

    愣愣地望着那窗前的清旷与一丝清新的生命气息,他心中滋生出一种很是古怪的感觉。暗晦却又暧昧,恍惚的,迷离的。他却说不出任何,只是那么痴痴的看着。她便安静地站在他身旁,陪伴着他陷入漫长的静默中。

    藤株是在秋天里落叶,在冬来临之际便唯只留下虬劲的苍藤,这是他年年看到的结果与景致。从未留意过在秋末初冬之际,还会有新芽抽离,那应该是冬末春初的景况。他很是迷惘疑惑。

    此后的日日,他便倦怠地坐在窗前,看那藤萝,看那植株,日日夜夜。芽抽出,鹅黄嫩绿。悄悄的长,清绿,再至翠绿,从芽骨苞到慢慢的舒长开来,成为一片柔柔嫩嫩,清清绿绿的叶儿。那株小植株亦是慢慢的直立,稳住根部,坚定的挺立在朔风寒瑟中,静静的汲食着风月霜露,饮润着绵绵秋雨。那远处的叶被寒风吹起,堆叠在植株的根部,护着根茎。一日日的拙壮,一夜夜的抽长,那芽亦如藤萝般的在茎节处含苞鼓鼓,也终于艰难的在寒风凄雨中抽芽长叶。

    他的目光在凝望中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温润,也越来越欣悦。而她总是会在一定的时候为他端来羹汤,温柔的看着他慢慢地喂进唇齿,偶或轻轻的对他说着家计,柔柔的说着春花秋月。她是懂他的,她更是爱他的,所以她总是精心的呵护着他,轻柔的守候着他,从原来的冲动激烈慢慢的成熟稳重,懂得体谅,懂得感受,懂得呵护。

    她知道,他的病虽然很难医治,但只要保持身心的愉悦,敛去生命的浮躁,生命还可维持时日。所以,她选择用沉静的心安慰,用贴切的爱相伴。她会让他放下心中的羁绊,她会让他看到生命的希望,她也会让他沉静下来感受生命,感受自然。

    漫长的冬里,他们便这样的相贴相偎着度过。窗前的藤萝与植株已经完全的繁茂青葱,回复了春的希望,而他的生命力也在那些绿叶的包裹浸淫下苍翠绵柔起来。相伴着风过窗前,叶儿簌簌,花儿漾漾,他会轻轻的走到生命力面前轻闻清香,甚或攀折一朵花儿插上她的耳鬓。她的笑更加的恬淡,他的面容更加的清和。她知道他的心里听进了自然之声,舒活了沉寂的颓废。

    冬过,春来了,他的苍白与清瘦与日褪去,换回了蓬勃的气息。有时会帮着她做活,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绵绵爱意,暖暖的烘暖了春的气息。

    春暖花开,她带着他去检测,惊异的发现他的身体在慢慢的恢复,保持那样的心境,当青光明媚,夏之灿烂时节便会完全的痊愈。她惊喜,他亦神清气爽。

    阳光里,他们的身影投在树叶婆娑中,灿烂而清幽。她坐在屋前塞豆,他捧着一本书躺在椅子上,不时的看向她,她轻轻抿着笑靥,风吹过,空气中传来清淡的花香,一只粉蓝色的蝶蝴恋在一朵花儿上。

    看着他凝望着蝶儿的悠然中,轻轻的笑起。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在他万念俱空的秋寒萧瑟中,她是如何在辗转打听中让其腐朽的藤木起死回生。

    20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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