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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地接住那从男孩手上甩出来的茎茎叶叶。

    茎与叶脱离了,细白的须根暴露在阳光里,最后那根横贯缝隙的虬茎亦被扯断,一节节的甩了出来。那虫子却早已不知去向,也许它是躲在了石隙里,暗潮中,不见阳光,不见天日的惊颤着,叹息着。

    男孩与女孩离去了,而那道缝隙却留下了深深的伤痛,满目凄怆,草叶根茎甩了一地,铺了一地,斑驳满目。风停了,叶儿没有了,只留下那根残断的虬茎凄荒地颤颤栗栗地趴在缝隙间。阳光在那时似乎也暗淡了,四周一片寂静,静默的哀,悲悯的痛。曾经那些青葱的岁月消亡在阳光里,曾经那些摇曳的身姿蔫缩在荒野上。

    很久之后,人儿再次的彳亍到此。清风起,那远远的一排青影柔柔弱弱的飘摇。轻轻地踏步前行,曾经的心伤仅管已经痊愈,但依旧有着浅浅的瘢痕。走近,蹲下,双手柔抚,那些青翠换了青嫩的颜色,柔柔弱弱,似大病一场,伤筋动骨。轻轻地检视那缝隙里的主根,它已经长起来了,只是那新长的节段有着青嫩的痕迹,不似那曾经的苍老色泽。柔柔嫩嫩的牵连到泥土上,根须扎满了石壁,深进泥土里。可还是比起以前要稀疏薄弱许多。风来,依稀的摇摆,唤起那曾几世的殇情。

    也许,如果不是无意中的邂逅,无意的倾情思慕,定不会对此一道小小的缝隙,一排小小的青草投注过多的情感。但总是在不经意的凝眸中,便会想起那在风里阳光里摇曳的一束青草,一排密叶,摇摇荡荡,似一双眼眸眨巴在浮生幻海中,也似一道清秀的眉蹙额在清风明媚里。

    于是,脑海中便多了一处景,记忆里便多一份情愫,心灵间便多了一记伤痛。时时想起,如午夜梦回般,被打回到一株缝隙中挣扎生长着的草。刺目直观,酸痛凄恻,却也生机盎然,蓬勃欢畅。

    风里,欢快的摇,雨里,惶恐的摆,阳光里,恣意的舞。晨曦中,娇娇俏俏,晚暮里,柔柔款款,黑夜间,静静默默。无论时光如何行进,无论岁月如何更迭,只有一个声音,长出来,挤出来,见光见风。因而那份见缝插针的本能使然,于天穹的荒旷里,拼尽所有,宁折身子,亦会艰难的汲食阳光雨露,供生命的成长。长出一片叶,长成一株草,才能舞风弄月,才能沐阳濡雨。将身心扎根于坚硬的石块里,穿透硬冷的石块,勾住暗晦的泥土。生命便安宁静谧,在天地间长长的吞吐,悠然绽放。

    我是一株草,我是一株长在石缝中的草。因而我的生命便如石块一般坚硬执着,而我的生机却如泥土般的柔软温润。根在石块里呜咽,茎在缝隙中空鸣,叶在风里轻呼。我的生命依然是美丽而灿烂,我的气息依然是弥久不散。

    叶悄悄地迎来了晨曦。晓光里,那缕光芒折射在叶片上,一滴晶莹的露。风轻轻的来,莹莹光泽闪烁轻晃。一只饥饿的虫悄悄地爬出,窜动草叶,瘁不及防的露便跌落,碎裂。虫子隐没到草丛里,而它爬过的地方是一片水珠滚滚,湿濡着晨。朝霞折射,一片五色光芒,和着雾气氤氲,笼罩在荒野草叶上,是华丽的素锦。

    经过无数次的死伤,又经过无数次的苏复,缝隙里不仅仅是一株草的挣扎空间,更染上了一种沧桑厚重的气息。

    201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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