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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风,雨,好大的风,好大的雨!

    正所谓秋风秋雨愁煞人,丁枚枝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头忽然又猛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周围正在吃饭的人们也全都摇晃起来,渐渐地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物,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捂住了眼睛。发出了悲哀的痛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形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忽然出现了明显的记忆衰退现象,并且越来越严重,她不但完全不再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且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发展到最后,她更是经常出现幻觉,把四周的人当作了怪物,而且她总是感到,这些怪物会随时扑上来将她吃掉。

    “阿枝,你又犯病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说这话的是她的相公,丁门大公子丁浩,当然,这是丁门的人告诉她的,她其实已经根本什么都忘记了。

    她定起精神,看了丁浩好半天,他的怪物形象才渐渐散去,露出他的真面目,她这才有些拘禁地点点头。“好。”

    “好好照顾他,浩儿。”丁家堡主人人丁秋魂嘱咐丁浩道。

    “知道了,爹。”丁浩答应了一声。扶着丁枚枝慢慢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丁秋魂看着他们的背影,霍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难怪他如此烦恼,丁家是武林有名的医道世家,门中的任何一个人走出去都不亚于世上任何一个名医,丁秋魂更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但是丁门中人对于丁枚枝的病却竟然全都束手无策。即使丁秋魂亲自出马也无济于事,这怎么不让他烦心呢!

    “不舒服,就先休息吧。”回到卧室,丁浩安排她睡下,自己也躺了下来,丁枚枝心烦意乱,闭上了眼睛,竭力地想要睡着以忘掉烦恼,但是一直到黎明时分,她都始终没有睡着。窗外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她看到自己身边的丁浩已经熟睡,在睡梦中他都皱着眉头,看来为她的病他实在是烦心,她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坐了起来。

    从别人的口中,她才知道自己叫丁枚枝,从小就在丁家堡作丫环,长大后被大公子丁浩收做二房,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叫这个名字,而且根本不是在丁家堡长大的呢?事实上,她总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来自一个极遥远的地方。虽然丁家上下的人都说她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的病越来越重,但是在她的心中,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执着。

    她忍不住再一次地拿起了桌上的青铜镜,长时间地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面容,镜中映出的当然是她的样子,但是她越看却越觉得陌生,并且眼前渐渐地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的面容,无言地看着她,这使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在自己所看到的脸皮之下,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一张脸皮,那才是真正的她呢?

    她忍不住拨开头发,一点一点地搜索着,忽然,她征住了。

    在她的脑顶之上,竟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呈半圆形,一直到她的两耳之后!

    天啊,难道她,她果然不是丁枚枝,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是丁家的人换了她的脸!

    她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手中的镜子摔到了了地上。摔得粉碎。

    丁浩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叫道:“怎么了,枚枝,怎么啦。”向她奔了过来,她的眼前,登时出现了一个张着血盘大口的怪物,她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大叫一声,猛地冲破了窗户冲出了卧室,脚尖刚一落地,已经有三条人影向她包抄过来,正是丁门的三大护院高手,丁红丁太和丁阳,后面丁浩跟着跃窗而出,向那三个人招呼道:“截住她,她已经发现了。绝不能让她走。”三大高手齐齐惊呼“她发现了。”然后毫不留情地向她出手。

    这一切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果然是处于一个阴谋之中,尽管她不知道这阴谋是什么?她也极想知道这阴谋到底是什么,但在目前,最重要地还是先要逃离险地。

    危急关头,她竟不躲不闪,只摆出一个手捧莲花的架式,三大高手的拳掌打到了她的近前,忽然没来由地齐齐一偏,轰地打在了一起,反将三人一起震退两步。后面的丁浩一边发出警告“注意,她会移花接木功。”同时手臂暴涨,无声无息抓向她的后背,初时并未用力,但即将触及到她的背部时才忽然将力道猛然暴发,这一招狠毒无比,哪里还有一点夫妻情份。丁枚枝在奔跑的同时回手一掌,虽然没有回头,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生生将丁浩的真气在瞬息之间吸得干干净净,然后挥手一转,竟借丁浩的真气将丁太等三人打得飞了起来,同时左突右闪,拳脚并用,轻而易举地将前方拦截的人一一打倒,眼看着她就要顺利闯出丁家堡,蓦地眼前一片眼花缭乱,竟是丁秋魂老爷子在情急之下,一脚踢中院中的大树,树上的桃花在其内力作用下,有十数朵离开了枝头,如离弦之箭直追向她,虽然只是花儿,但这些暗蓄内力的花儿一旦打中了她,她也会受到重伤。危急时刻,她的身形却如鬼魅一般,在高速的奔跑之中竟然不可思议地在瞬间静止,然后就此向左平移了一丈,花儿便全部打空,丁枚枝纵身再起,轰隆一声撞破了院墙,逃出了丁家堡,丁秋魂脸上的肌肉跳了跳,骇然道:“太空步!追!”率领丁家的人追了下去。

    丁家高手轻功并不弱,但丁枚枝轻功更加高明,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几人远远地甩下,丁秋魂等人见她已经无影无踪,只好停止了追踪。丁枚枝这才得以静下心来,思考已经发生的事。

    其实方才她施展出的那些功夫,让她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功夫,那完全是在危急的关头本能地使出来的,并且她还发现,此刻的她,并不是在盲目地乱跑,在脑海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指令在指示着她奔跑的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她极有可能探寻到自己的秘密。

    最终,她在一座山峰的一间房子的门口停下了步子。定了定神,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了大门。

    房内,有一个老人,头大如斗,身材矮小如七岁童子,正坐在大堂内悠然地喝茶,见她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是你,你怎么又来了。”看起来她以前的确是来过这里,她慢慢地走进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疑惑地问:“老人家,您认识我吗?您是谁呀,我----又是谁呀?”老人一听,不禁耸然动容,奇怪地问:“出了什么事?姑娘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了?”丁枚枝摇头道:“我不但不知您是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老人家如果您知道,请您告诉我吧。”老人更加吃惊,凝视她道“你是说,你失忆了?那你怎么可以找得到这儿来的。”丁枚枝道:“我在丁家堡发现我的脸皮被换掉了,就逃了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老人拍手道:“那就对了,你的脸皮是我换掉的,我就是江湖上人称‘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慕容野鹤!我最高级的易容术就是通过手术彻底改变人的相貌,不需用任何材料。”丁枚枝瞪大了眼睛道:“原来您叫做慕容野鹤,那么您为什么会改变我的相貌呢?我什么又会出现在丁家堡呢?”慕容野鹤道:“是你来求我的,一个月前,你也是象今天这样,忽然跑到这儿来,要我给你做最高级的易容术,我做最高级的易容术价钱很高,一千两黄金起价,一般人根本出不起价,但是你居然给了我一件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于是我就给你做了。”丁枚枝总算明白了自己相貌改变的原因,她继续问道:“那么,我有没有说我为什么要易容,我又是什么人呢?我在丁家堡,他们说我是丁枚枝,我是不是的呢?”慕容野鹤搔搔头道:“这个,你当时也没有说呀,我也没问,来我这儿做这种手术的,都是有点见不得人的事的。我只认金子,人家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丁枚枝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不禁失望之极。情急之下不禁抓起他的手道:“老爷子,难道我就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吗?您再想想看。我现在真地什么都忘了。”老爷子一拍脑袋道:“对了,我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在给人做手术之前会将那人的原相和易容后的相貌全都画下来,作为资料保存,我现在可以将你原来的画像找出来,也许能为你找回一些记忆。不过,”他嘻嘻一笑,把手伸了出来“我从来不会免费帮别人做事的。”丁枚枝一征,明白他是想要钱,心中虽然不喜他趁火打劫,但此刻要求他,只好把左手的一只戒指摘了下来“给你。”幕容野鹤识货,一看那戒指就知不是寻常之物,心中大喜,将戒指戴在手上,然后让她等着,自己却进到了里屋,不一会儿,慕容野鹤便翻出两张画像拿了出来,一张正是丁枚枝现在的样子,而另一张画像上画的一个少女,与现在的她相貌迥异,但是气质很象,都是缥缈冷傲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久久地看着那张画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古怪的感觉。

    2

    慕容野鹤指着画道:“这就是你,其实当时我真地很奇怪,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象姑娘你那样的绝世美人,我都不明白姑娘既然有如此绝世之姿,为什么还是改变相貌。现在姑娘虽然仍然还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在我看来,实在还是比不上原来。我在动手术之前,早已明白会是这样,所以我也曾向你做过说明,但姑娘你坚持要做,我当然只有照办,不过你幸好当时提了一个条件,就是眉毛和眼睛不能改变。否则,比之以前便相差更远了。”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原来的样子,算是得到了一点线索,可是,仅仅知道这个并不足以让她找出自己的身份啊。

    忽然,她心里一动,想到了刚才在丁家堡的那番打斗,不禁又问:“看慕容野鹤先生举手投足,应该也是一个武林高手了。”慕容野鹤傲然道:“象我们这样的人,武功自然是不差了,否则,早就给人杀人灭口了。”丁枚枝遂急问道:“那么慕容野鹤容先生可知太空步和移花接木功是什么功夫。”她边问边忽然身子不动,就在他的眼前平移一丈,然后又摆出莲花开放的姿态。慕容野鹤惊叫道:“太空步!移花接木!这是魔教不传之秘,你竟是魔教的人!而且还一定是魔教的高层人物!即使不是,你至少也和魔教颇有渊源。”丁枚枝抬起头来,喃喃道:“魔教,魔教。”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对这个名词有一点印象,却偏生什么也记不起来。只好又问道:“魔教是什么教?”慕容野鹤道:“魔教又称大光明教,总部在西域昆仑山大光明顶。我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本是魔教一名普通弟子,当了皇帝之后怕魔教坐大,威胁他的皇位,遂将魔教势力赶出了中原,中原人士已有三十年没有听到魔教的消息了。我还是小时候见识过魔教武功,所以才知道你刚才使的正是魔教功夫。”丁枚枝奇道:“那么说,我并不是中原人士,而是西域人。既然我是西域人,那么我就不可能叫丁枚枝了。”慕容野鹤笑着摇摇头道:“姑娘,这我可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咦,”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有人来了。”这时丁枚枝也听到不远处有衣袂带风之声传来,她以为是丁家堡的人追来了,急道;“老前辈,我现在躲一躲,如果有人来找我,请务必说没看见我。”慕容野鹤道:“我一向只做我的事,别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可不管。”言下之意竟是准备将她说出来,丁枚枝无奈,只好又解下手上的另一个戒指。递给他道:“放心吧,前辈,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慕容野鹤见她又在宝物奉上,毫不客气地一把接了过来。戴在手上,眉开眼笑道:“既然你如此大方,那好,我就再帮你一次吧。”丁枚枝急忙躲进里屋将门关上,并躲在门的后面。

    刚刚躲好,就见有人闯了进来,对慕容野鹤喝道:“你就是号称中土第一易容高手的慕容野鹤?”听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并不是丁家堡的人。丁枚枝这才放下心来,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慕容野鹤的面前,站着一个奇异的年青人,他披头散发,身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个金箍,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和浓烈的戾气相交织,他的腰里系着一根金色腰带,,腰带上插着一柄极长的剑,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脚下穿着一双红色的皮靴,就象才从血海中走出来似的。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怪人,丁枚枝的心中,竟产生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并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人问话的语气非常无礼,一向被人捧惯了的慕容野鹤不禁非常恼怒,很不客气地说:“老子就是慕容野鹤,你有什么事?”那名青年左手一扬,一幅画像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那青年冷冷地问:“告诉我,画上的这个女人,有没有找你易过容。”

    从门缝中望去,丁枚枝正好看到那幅画像,她的心不禁怦怦地狂跳起来。

    画中的女人,居然正是原来的她,同慕容野鹤的每一张画像相比,两者的区别仅仅只是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同,在第一张画像上,她穿的是中原人常穿的衣服,在这幅画上,她和这怪异青年的打扮几乎一样,也是身穿着长袍,头上戴着金箍,腰间系着腰带,戴着手套的手拿着一柄长剑,脚下穿着皮靴。

    毫无疑问,这怪异的青年口中询问的女人,一定是她。

    慕容野鹤倒并不没有一点吃惊,因为他以为这个青年本来就是丁枚枝所说的要找她的人,因此,他一气之下,便毫不犹豫地大声道:“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然后大手一挥“你给我滚出去。”

    那青年的眼光忽然落在他的手上,然后绽放出既兴奋又残忍的目光,就好象饥饿的狼终于看到了猎物一样。

    “你在撒谎。”他的声音冷得象一块冰。“你说你从没见过她,但是你手上戴的那两只戒指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这可是她自小形影不离的东西。世上不会再有第三只了。”慕容野鹤急忙将手一缩藏在袖子里道:“胡说,这明明是我从小就有的东西。快滚出去。”他因被这年青人撞破假话,不禁恼羞成怒,不想再与他多话,便飞起一脚猛地向那青年踢了过去,准备将他一脚踢到门外去,那青年阴阴一笑,双手一合,摆出莲花状,使出的竟是“移花接木功”慕容野鹤的一脚竟自动一歪,往门上踢去,好在慕容野鹤也绝非范范之辈,脚尖一撞到门,内力在瞬间之间由放到收,借势而起,在空中一个空翻,猛然撞向那青年,那青年又是冷冷一笑,脚不移动,硬生生地平地移动了一丈,正是“太空步”丁枚枝看得目瞪口呆,明白自己与这青年必有渊源。她急于想弄清自己的一切。本想跑出去与他见面,但又强烈地感觉到他对自已必定有不轨之意,一时之间,不由得踌躇不已。

    这时那青年已与慕容野鹤打得不可开交,慕容野鹤虽然的确身手不凡,但是那青年武功路数奇诡,慕容野鹤根本不是对手,猛然间那青年身形连晃了十八下,将慕容野鹤晃得失却了重心,同时他的一双肉掌忽然变得象五指山一样巨大。将慕容野鹤紧紧地压在地上。

    “这女人一定是在你这儿易过容,是不是。”他用一种冷酷无情的语调问道。

    慕容野鹤被他神功所压迫,全身剧痛难忍,他本来就是个自私之人,方才不过是因为收了丁枚枝的东西,又恼怒这人对自己无礼,才为丁枚枝遮掩,此时见自己有难,自然再不逞强,当即大叫道:“是,此刻她就在里面----”话没说完,一块木板忽然带着强烈的呼啸猛地向那青年砸了过来,却是里屋的丁枚枝猛地一脚将门踢飞,但那木板快至那青年的近前之时,却象长了眼睛一样,忽然不可思议地自动地转向,从他的身边打了个转转过去了,只听得轰地一声,墙壁被木板打破了一个大洞。

    “是她吗?”那青年先是久久地望着出现在他要前的丁枚枝,好半天才低低地问。

    “是,就是她。”慕容野鹤忙不叠地回答。“你们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算吧。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那青年象没有听见似的,竟然慢慢地笑了。

    “幻姬,”他的声音柔柔地,并且向丁枚枝展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你为什么要易容?是不是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你很害怕,是不是?”他的语气在伤感中却又带着一丝愤怨。

    幻姬!她总算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不自觉地反问道:“我是叫幻姬吗?”

    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幻姬,你竟然还要在我面前装吗?这不象是你一向敢爱敢恨的风格啊,其实你这个易容术做得很差啊,你象弯月一般的眉毛,象秋水一般的大眼睛,根本就没有改变-----”

    “那不是我的问题!”慕容野鹤大叫道:“是她自己要求我不改变她的眉毛和眼睛的,大侠,不关我的事,我也算帮了你的忙,你快放了我吧。“

    “好,我放,我放。”他笑着说道,但却猛然一发力,只听“咕通”一声,慕容野鹤的整个脑袋竟然被他一掌打进了胸膛。他的手段竟然残忍如斯。

    “好不好玩,”他竟若无其事地问她。

    虽然她并不喜欢慕容野鹤的为人,但亲眼看到这个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他,她还是愤怒之极。

    “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呢,你到底是谁?”

    “残忍,我到底是谁?”他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线。“幻姬,你还在跟我都拔装傻!吠。”他忽然厉喝一声,幻姬心头一凛,本能地知道他已在向自己进攻,也厉喝一声“吠”刹时间,两人口里发出的真气构成如有实质的两股滚滚大潮,源源不断地相撞。空气中有如活生生的惊涛骇浪,汹涌不已。两人竟是斗了个难解难分。纠缠在一起的两道真气范围不断扩大,扩大,忽然轰地一声,整个房顶居然被震得破了个大洞,而几乎就在同时,他再高喊一声“吠”身形竟然在瞬间长高了一倍不止,口中的真气便呈居高凌下之势压制住了她,她渐渐地感到四周一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强,心跳越来越快,渐渐地几乎要跳出胸脯,腿也在向下不住地陷落,看来,她是难逃一劫了。

    “幻姬。如果你此刻答应我,跟我回昆仑,我可以不杀你,并向义父求情。”都拔缓缓地吐出了这几名话。

    什么?她听不懂。但却下意识地摇头,那是因为她的内心发出了本能的拒绝。

    都拔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失望之色,同时猛然加大了力道,她向下陷落的速度陡增,双腿都已经埋进去了。

    就在危急之时,忽听一声暴喝,一条人影竟自都拔的背后闪电般破墙而入,是一个虬髯大汉,他飞跃起来,拳大如斗,狠狠地打向都拔的后心。这变故实在是出人意料,都拔想要闪躲已然来不及,他只有暂时强行收功,急动内力于后背,硬接了大汉的一拳,只听得轰地一声,似天空中打了一个响雷,都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叫,身形急速窜起,虬髯大汉紧跟着也追了起来,但屋外都拔的人影竟然倏然不见,大汉正自惊疑之时,幻姬已经如飞冲出,向着眼前的一片竹林狂奔,食中二指蓄满真气,向一根竹子猛然弹去,那根竹子竟然倏然消失,而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鸟儿嘶叫着向远方飞去,只是那鸟儿似乎受了重伤,速度非常之慢,眨眼之间,幻姬竟也不见,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只鸟猛地向受伤的鸟撞去,受伤的鸟被撞得掉了下来,现出的却是都拔的身影,虬髯大汉再一眨眼,后来的那只鸟竟又变成了幻姬的模样。

    “你,你好狠。”都拔两度受重创,指着幻姬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颓然倒地而亡。

    虬髯大汉被所看到的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才我们都使用了幻术。”死里逃生的幻姬知道大汉为什么迷惑,急忙向他解释,并向他深深一拜“幻姬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他用的是幻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但本能地就说出来了,使用出来了。

    “幻术。”大汉更显惊讶“听说那是魔教最高明武功,难道他是魔教中人?”他反过来又向幻姬深深一拜“我与他仇恨不共戴天,他会幻术,凭我个人之力一定无法杀了他,幸亏有幻姬姑娘你,多谢多谢。”幻姬惊讶道:“大哥与他有深仇大恨吗?”那大汉本来威武雄壮,气盖不凡,闻听得幻姬的这句问话,虎目中竟滴下眼泪,哭得象个孩子似的,哽咽道:“他-----杀了----杀了我的---美美!”然后象个打碎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本来是很让人看不起的,可是看到这个救了自己的豪迈的汉子哭得如此伤心,却让幻姬动容不已,那个美美,一定是他至亲至爱的人吧。她默默地想。并掏出了手帕给他,那汉子接过手帕,抹去了眼泪,冲她感激地一笑。

    3

    原来虬髯大汉名叫雷震山,是泰山派弟子,他所说的美美乃是他的师妹,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心中互有你我,他原准备等到师父五十大寿之时,便会向师傅提亲,娶美美过门,却不料就在不久前,师妹独自下山买东西时,却忽然被一个人当街无故杀害,杀手便是要杀幻姬的这个青年都拔,当时他也是今天同样的怪异打扮,雷震山悲痛欲绝,发誓要抓住凶手为美美报仇,遂下山一路打听凶手的下落,由于凶手始终打扮奇特,所以他能时时查到凶手的线索,那凶手行踪不定,但总在杀人,雷震山一路跟下来,发现他又杀了两个女孩,而且死的两个女孩和美美长得非常相象,这更坚定了雷震山要抓住凶手的决心,今日他终于亲眼发现了凶手的形踪,并跟踪他到括苍山慕容野鹤这儿来了,在外面听到打斗的声音后他冲了进来,正好救了幻姬。

    听完雷震山的话,再想想刚才所发生的情形,幻姬终于又弄懂了一点,她将都拔身上的那张画像又拿了出来,递给雷震山道:“雷大哥,你看看你的师妹和这张画像上的人是不是很象。”雷震山接过那张画,久久地凝视着,忽然叫了一声“美美”眼泪便又一滴滴地掉了下来。

    看来幻姬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她霍然道:“我明白了,雷大哥,杀手真正要杀的人其实是我,这张画上的人就是原来的我,美美以及那两个被害的女孩子是因为和我长得很象才被他杀死的,都拔可能在杀了几个人之后发现都不是我,猜测我可能找慕容野鹤做了易容手术,所以跑来找慕容野鹤问个究竟?”雷震山一听,顿时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终于明白美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被凶手杀害了。在明白这一点的同时,他的心中却又增添了许多疑问,刚要问幻姬,幻姬却苦笑着摇头:“你不用问雷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比你更急切地想要知道。”当下便将她的情况对雷震山说了一遍,雷震山也是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事。

    幻姬最后道:“现在只知道,我叫幻姬,我是魔教的人或是跟魔教颇有渊源,我可能正是为了逃避凶手的追杀而让慕容野鹤给我易容,但是我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在丁家堡呢?我认为,我有必要再回一趟丁家堡,搞清楚这个秘密,那样才有可能彻底弄清楚我的身世之谜。”雷震山用力一挥拳道:“好,幻姬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帮你查出真相。”幻姬急道:“不用了,雷大哥,美美因为我而死,我已经觉得对不起你了,而且刚才你还救了我,此行回丁家堡一定充满艰险,现在你又要帮我的忙,我怎么好意思呢!”雷震山大声道:“扶危解难,本就是我侠义中人应有的职责,美美虽因你而死,但这却只能怪凶手残忍狠毒,你我因美美而结识,可见我们有缘,若是你在丁家堡出了事,美美在天之灵,一定也会责怪我的。我陪你回丁家堡,虽然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可以多一份保护力量吧。”幻姬见他心意已决,只好道:“那就多谢雷大哥了,雷大哥的大恩大德,幻姬永生难忘。”雷震山一摆手道:“幻姬姑娘不必客气。咱们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让丁家的人说出你的身世秘密吧。他们既有心对付你,让他们说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幻姬想想道:“这倒也不难,丁秋魂最疼爱他的孙子小奇。咱们半夜偷偷潜入丁家堡,以小奇作人质,丁秋魂不敢不说。雷震山皱眉道:“以这种手段要挟丁秋魂,恐怕有违侠义精神,若传出恐为江湖人士所不耻。”幻姬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刚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那雷大哥说该怎么做呢?”雷震山道:“我看咱们还是堂堂正正地大白天找上门去,丁家总是名门正派,名医世家,本来就已经对你做了亏心之事,咱俩找上门去,青天白日的,他还敢行凶不成。幻姬姑娘你放心,若是他们敢再对你不利,雷震山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掩护你逃走。”幻姬虽还处在失忆的状态,却也知道雷震山所言实在天真,但她的命是雷震山救的,雷震山心爱的人又是因为自己而死,她无法拒绝,只能咬牙答应“那好,就这样吧。”

    两个人商议停当,便赶往丁家堡,堂堂正正地叫开丁家堡的大门,丁家的人见幻姬竟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全都警惕地将她和雷震山围了起来。

    “丁老爷子,我这次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会在丁家堡,为什么我会失忆。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走,绝不会为难丁家堡的人。”看着丁秋魂,幻姬一字一句道,态度既诚恳而又绝然。显示出必定会一问到底的决心。

    丁秋魂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你想知道,行,只要你继续留在我们丁家堡,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你现在就是想走,可也走不成了。”他做了一个眼色,顿时,丁家堡的人全都作势欲扑。雷震山急道:“丁老前辈,你这样欺侮一个女子,可是不对。如果在江湖上传扬出去,丁家堡的名声可就毁了。”丁秋魂似笑非笑“如果你们两个都留下来了,又怎么会传扬出去呢,动手!”他命令一下,丁家堡之人全部向他们俩扑了过来,当日幻姬能得以顺利出逃,武功高虽是一个方面,但是也与堡中之人措手不及有关系,此时丁家堡倾巢出动,看情形幻姬和雷震山插翅难逃,至少丁秋魂是这样认为的。

    甫一交手,幻姬竟然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丁秋魂被吓了一跳,众人一时全都手足无措,忽一人大叫“蛇。”只见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条蛇,飞快地向丁秋魂游去,丁秋魂刚刚作出反应,那蛇竟自动跳了起来,直扑丁秋魂的脖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幻姬的身影重又出现,五指呈爪状,捏在了丁秋魂的咙喉上。众人一时全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幻姬。事实上,幻姬早已料到丁家的人对自己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早有使出幻术的准备。

    丁秋魂被擒,顿时惊惶失措,对幻姬道:“有话好说,枚枝,你在我们丁家我们可没亏待你啊,而且,你的命还是我们丁家的救的呢,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幻姬森然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们丁家,为什么会失忆,你快告诉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五指稍一用力,丁秋魂顿时全身剧痛,急叫道:“我说,我说,在一个月前,我和浩儿上山采药,看见你晕倒在地上,满身是血,就把你救回来了,医者父母心,我们救你的命当然是应该的,不过当时我们还有一个私心,因为我丁家正在研制一种新药,名叫忘忧散,这种药吃下之后,可以洗去服药者的记忆,使他们忘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但是这种药还在试验阶段,开始我们是用我们丁家自己人做试验,有几个食用者都变成了白痴,所以再没有人敢以身试药,我们见你是一个外人,便打算用你做试验品。”雷震山奇道:“丁老爷子,你为什么会研制这种稀奇古怪的药,”丁秋魂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是东厂给我们丁家下的命令,成祖赶走了燕文帝,自己当了皇上,许多朝庭旧官暗里都认为成祖是篡位,心中暗暗不服,成祖一方面大开杀戒,同时也意识到光杀人也不是上策,所以还准备搞怀柔之策,暗地里就命令我们丁家研制这种药,准备等药研制成功了之后给那些不服气的大臣们喝,使他们忘掉过去,以后好好地听成祖的话。皇帝的命令我敢不听吗?那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所以我也只好研究这种药了,我也知道把枚枝当做试验品是不对,可是东厂给了我一个期限,如果到期还没有研制出来我们丁家就要满门抄斩,所以只好对不起枚枝了,好在她吃了药之后竟然没事,我很高兴,就给她取了新名叫丁枚枝,对外称是浩儿的小妾,让她和好儿住在一起,继续观察她的反应,起初我们说什么她都能接受,我还以为我的研究完全成功了,但是没过多久她就渐渐地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她就跑了。再然后,你们就又来了。”

    原以为回到丁家堡就可以搞清自己真相的幻姬的心渐渐地变得冰冷“是你消除了我的记忆,那就是说,我再也找不回我的记忆了。我再也无法知道我是谁了。”丁秋魂眼珠转了一转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那样做,我丁家也都会没命,再说我也救过你,也算扯平了。你还是放了我吧。”幻姬看着这个老头,想想自己生不如死的情况,心里对他厌恶之极,喝道:“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手上一用劲,丁秋魂顿时双眼翻白,脸红得象关公。双腿乱蹬。“不要杀我爹,”看到丁秋魂就要被幻姬掐死,丁浩慌了神,一边摆手一边道:“其实有解药可以恢复你的记忆的。”幻姬一听,手略略一松,丁秋魂这才稍稍缓过气来,咳得惊心动魄。幻姬森然道:“既然有解药,为什么刚才不说。”丁秋魂这时已领教了幻姬的手段,知道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只好道:“你服下忘忧散之后,我以为忘忧散已经研制成功,在观察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又开始了另外的研究,看能不能解忘忧散之毒,东西是研制出来了,可是还没有试过。不知道有没有效。”幻姬一咬牙道:“拿来我试,如果成功了,我不会再为难你,可是如果不成功,那我就先杀你,再把你们丁家堡的人全部杀光。”丁秋魂见事已如此,也只有赌一赌运气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浩儿,把还魂散拿来。”丁浩急忙奔出屋去。很快就拿着一包药粉进来,将药粉倒入装满水的碗中。幻姬拿起那碗药,先放到丁秋魂的嘴边“你先喝几口给我看看,你若把毒药当做解药,那你更加没命了。”丁秋魂没有办法,只好咕嘟先喝了几口,幻姬观察了片刻,看看他没有事,这才放心,又用独门手法点了丁秋魂的穴道,对雷震山道:“雷大哥你看着他,若我有事,你就把他当做人质杀出去。”然后端起药碗,几大口将药全喝完了,雷震山和丁家堡的人全都紧张的要命,整个丁家堡死一样的安静。

    不一会儿,幻姬的身子开始发软,四周变得摇摇晃晃地,就象做梦和醉酒的感觉,而且她能具体地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就象海水涨潮似的一个劲地向脑袋上漫,脑袋渐渐地变得很痛。最后体内发出轰地一声,她眼前一黑,一下子靠在了雷震山的身上。闭上了眼睛,雷震山以为她出了事,急忙扶住她,连声道:“幻姬姑娘,幻姬姑娘。”又对丁秋魂喝道:“老东西,你竟然搞鬼!”高扬手掌正准备打下去,幻姬却睁开了眼睛“别打他,我什么都记起来了。”雷震山这才转怒为喜,大声道:“幻姬姑娘,你真地都记起来了。”幻姬道:“是的,雷大哥,我们走吧。”给丁秋魂解了穴道,说了声:“得罪。”和雷震山一起奔出了丁家堡。丁啸天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哪里还敢再追。

    两人跑出了很远,幻姬才停下了步子,她的表情很奇特,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身世。在雷震山的一再追问下,她才向他吐出了一段往事。

    “我的确叫做幻姬,是现任魔教教主任天佑的义女,也是摩教现任圣女,追杀我的那个人,也就是杀美美的那个都拔,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小由任天佑收养,我们俩是任天佑的左膀右臂。”

    “那。”雷震山有些糊涂了“为什么你会到中原来呢?都拔为什么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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