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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这是啥年代,只知道这个村庄叫落暮村。

    落暮村在长江尾。猴年马月,这个小村庄开始流行一种怪病,得了病的人小腹肿胀得老高,像个孕妇,尔后面黄肌瘦,不多日便命赴黄泉。江湖郎中说,这是喝了不干净的水。猪年豚月,落暮村的人逐渐忘了这个怪病。

    落暮村的南面,住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叫二黑。落暮村的北面,住着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叫莫愁。那时哪来的“帅气”这个形容词,只知二黑生得健壮,娶过一个女人;那时哪来的“靓丽”这个形容词,只知莫愁长的清秀,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决。二黑娶了莫愁,莫愁说要给二黑生个娃。

    这日子过得还算均匀,二黑的门前有一大片庄稼地,二黑种玉米、种西瓜、种白菜,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农民嘛,总盼着日落,回家喝二两烧酒,让莫愁给揉揉脚,捶捶背;心情好,再去菜场割二两肉,买半斤花生,下下酒。这日子有滋有味,你敢说不是?

    莫愁躺在二黑怀里,柔柔体温,二黑不说话,闭着眼,想必是累了。莫愁悠悠的问二黑,落暮村外是什么。二黑说不知道,二黑只知道四周是山,一座连一座,密不透风,隔绝着外世,幸好尚有蓝天。落暮村很好,二黑告诉莫愁。二黑告诉莫愁,这就是世外桃源。莫愁搂着二黑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下二黑的额头。一个大男人,脸红了。

    天开始转冷,村户们紧闭着房门。这时开始下雪,二黑躺在床上,看见雪花纷纷坠下,像个精灵,像无数长着翅膀的天使。二黑推开门,打开窗,兴奋得像个孩子。

    “雪、雪、雪”二黑想叫醒莫愁,他使劲的推了莫愁一把,莫愁没反应。二黑突然看到莫愁苍白的脸,唇无血色。

    你放心,莫愁没死。莫愁只是病了。郎中来看过,说这只是伤寒。莫愁服过几副药,但不见得好,身体日渐虚弱,面如死尸。二黑不再去种庄稼,紧闭着门,忙着给莫愁熬药。

    落暮村的老巫婆说,莫愁是被恶鬼上身了。二黑骂巫婆混蛋,让巫婆滚得远远的。巫婆被二黑踢翻在地。

    “你婆娘会成一个大肚子,只有我有药方。”巫婆说完这话,踉跄而走。二黑是个农民,他不懂什么科学,只懂做ài会生娃,生病要吃药。

    难以置信,莫愁的肚子真的肿得老高,像个孕妇。二黑急了,他四处寻找老巫婆,他要救莫愁的命。

    老巫婆说,你拿五十个铜子,我给你药方。

    老巫婆说,三日内不治,莫愁必死。

    二黑不想莫愁死,二黑还想让莫愁给他生个娃。二黑照着药房上的配方四处采药,他只有三天时间。

    落暮村的四周是高耸入云的青山,二黑沿着小径缓缓上山,二黑记得巫婆说过紫灵芝在山顶。二黑脑中隐隐出现莫愁涨得老高的小腹。

    说不清是费了多少光光景,二黑爬上了山顶。紫灵芝长于悬崖峭壁之上,二黑开始急。

    三天,三天,三天,现在还剩几天?

    二黑左手拉着树枝,斜身想去采悬崖上的灵芝,试了好几次都未成功。这一回二黑决定用一根数藤捆住身子,往下跳。二黑过去采药,常用这种办法,下到悬崖之间。

    这个时候,夕阳落在了西面的山顶,余晖笼罩着整个落暮村,他似乎还听到鸟叫,闻到花香。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二黑还未察觉那是幸福,腿一软就下去了。

    我一直在想,三天不吃饭腿又哪能不软呢?

    二黑的确是死了,二黑门前的那块庄稼地也荒了,长满了野草,再没人去打理过。莫愁的肚子的确如老巫婆说过的那样一天比一天大。

    但莫愁没有死,三个月后也没有死。

    不仅没死,莫愁还生了一个娃。一个长鸡鸡的娃。

    你看到没?莫愁烧好饭,在等着二黑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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