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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进楼道口,听见鸟的叫声,许是听到我脚步,一只燕子在灰暗的楼道里转了个圈,从我的头顶飞出楼道口。莫非是燕子在楼道里筑巢。我四下环顾:真的。在楼道电表箱的顶部有一团泥,还有草叶浮在上面。那之后,我还遇到过它一次,听见过它的叫声。

    看见燕子,有几分亲切,也有了小时农村老家燕子与人和谐相处的遐想。

    农村老家是北方的一个宽敞的庭院,院落的边沿,栽植的榆树非常茂盛,燕子在广袤而空旷的田野里玩累了,就落在这树的枝上歇脚、嬉戏,有的轻松地在枝上站着,向前探一下身子,巡视着院里的风景,有的把脖子弯过来,喙触着翅膀上的羽毛,整理梳妆,有的调皮的用喙向另一只啄去,另一只也抖动着翅膀反啄对方一下,互相戏弄着、玩耍着,树枝在颤抖,树叶在翻腾,唧唧喳喳的叫声,树上一片吵闹。它们不怕人,欢乐的玩耍,人们也不去惊扰它,自顾忙院里的活计。

    老家砖房三间,坐北朝南,在堂屋靠北的房檩上,每年都有燕子筑巢繁衍。燕子从不远的还乡河的岸边衔来泥,在田野里衔来草,不知疲倦的一趟趟地忙绿:一口泥,一根草,一根草,一口泥,不间断的在堂屋往来穿梭,衔着东西来的时候,在筑巢的那地方唧唧的叫几声,就又忙着飞出衔泥草去了。它们多么聪明:它们懂的泥巴的坚硬,懂的草叶的牵制力,懂得在圆圆的檩条上选择合适的位置建造既结实又隐蔽的巢。也许是方便燕子筑巢,堂屋的门总是敞开的,人们在屋里的水缸舀水、在灶膛烧火做饭,从屋出来进去,或有邻居串门,各种响动、升腾的水汽、灶里腾起的薄烟,燕子不害怕,也没有感觉不适,时而轻松地唧唧的叫两声,照样衔它的泥,衔它的草。人们没有异样,好像是这个家庭中的成员似的。人与燕各忙各的,互不相扰。

    也不知是哪天筑成的巢,静悄悄的日子不长,窝里有了雏燕。五六只雏燕红红的小嘴从燕窝的边沿露了出来,唧唧的叫,张着嘴等着喂食,一会儿,燕妈妈从外面飞来,嘴里叼只小虫子,送到了雏燕的口中。雏燕长得大了一些的时候,就站在燕窝的边缘学飞。开始身子摇晃,站不稳,只是站在窝的边沿抖动翅膀,慢慢地,能站稳了,飞的距离也由短变长,先是飞到另一根房檩上,再飞到屋外的晾衣绳上,飞到邻近的树上。最后,它们和燕妈妈一起去找它们爱吃的食物去了。

    等雏燕学得能自已独立生活的时候,它们会有个集合:有的站在窝的边缘,有的站在其他的檩子上,唧唧的叫,时而还绕着屋子的上空盘旋,一会又都飞走了。等它们全飞走的时候,隔几天,还有一两只会飞回来的,它们环顾一下周围的一切,像是告别。燕子都飞走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没有了燕子这一家人,主人的心有些空空的感觉,它们不舍捅了燕窝,在房檩上留着。因为,明年这个季节,燕子还会有回来。

    燕子,这美丽的身姿在农户里享有一席之地,朴素的农民善待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自然的事,他们以为,燕子的到来是一种吉祥的象征,会给人们带来好远,那它们在现代的钢筋水泥的城堡里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呢?

    隔了几天,在我进入楼道口的时候,在墙上电表箱的下方,地上铺一张旧纸片,用来接燕子的粪便,靠着燕窝的主人一时不忍将它赶走,又嫌它脏,这办法说明主人的无奈。等我出门回来,再进入楼道口的时候,地上的纸片没有了,燕窝不见了,电表箱与房顶的间隙用废纸盒做了封闭,这是杜绝燕子搭窝的绝招了。看来,城里的人们绝没那么宽容,他们不许燕子占了他们的位子。如此,燕子是不会回来的。

    城市里的燕子,你那轻盈的身姿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将在哪里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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