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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登记表母亲姓名一栏,犯了愁,母亲叫什么名字,我怎会不知道?我自责起来。但是,我只知道她姓褚,真不知叫什么名字。

    奶奶说,我不记事时,母亲就病逝了。一直是奶奶带我长大,母亲姓褚,生下我不长时间,就病了,得的是乳腺癌,天津、北京的大医院都去过,限于当时医疗条件,终未留住她的生命。母亲生病的原因也从家人言谈话语中有大概了解,源于父亲工作变故。原来父亲在县农行上班,是个军人,1948年考入绥远第七师随营军事学校,1949年,他21岁的时候,加入军政人员起义,改编到中国人民解放军,1952年退伍,到农行工作,收入、工作环境都令人羡慕,可父亲脾气直,不懂圆滑世故,见到单位不正之风的人、事敢说敢管,对暗道机关勇于捅破“头头”对他有了意见。想报复没机会,只能忍着。机会终于来了。上面布置下来,抽调部分机关干部回乡支持农业生产。开始,大家都写申请书,我父亲也写了,大家都写了,回乡指标就一两个,那个盯上父亲的,就决定让他、腿有残疾的复员军人回了乡。

    我父亲脾气倔强,此处不养爷,必有养爷处。但工资没有了,工作优越条件没有了,所在生产队是超支倒挂村,劳动所得不但得不到收益,年底,还倒贴生产队钱。经济没支柱,生活没来源,磕磕碰碰多起来,婆媳、夫妻间难以平衡协调。在思想长期沉闷、压抑环境中,终究,形成解不开的心结、不治之症。母亲去世不久,窘迫的父亲去相对开阔的新疆,奔生活去了。

    小时候,家里贫寒,父亲不在家,与外婆家亲戚没有来往,在我的记忆里,没见过舅、姨等,外婆家的人到家里来的印象,也许是母亲不在的原因,亲情链条缺失,也许都忙于生计,顾不那么多,外婆家的人对我家乃至我,变得渐渐疏远乃至忽略。据我所知,他们有的在商店上班,有的在村当干部,过得还是优越的,也令我羡慕。但没见到他们身影,身在卑贱见真情,在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亲戚的一眼看望、一声问候、得到一只铅笔、一个本子,但这些都没有,一片空白。后来,我工作了,有了接续亲情的条件,有了与我联系的信息,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无情断裂的亲情链条难以续接,我努力控制情绪,没表现拒绝。你们早到哪里去了?压在心头的话语不好意思说出。

    在我填写的所有表格中,没有特别要求填写母亲名字。现在没了母亲,不等于没有过母亲。不管怎么讲,母亲生了我,我应对她十分崇敬,从小,上坟时,我曾对着母亲坟头虔诚磕头,尽管她在我头脑里没留下印象,她去逝时我还没记事,但没有印象却留下了无限想象空间,她一定是最可爱慈祥的,尽管他没有完全的养育我。但是,她一定是很爱我的,因为我是她的孩子。到了现在,父母已成故人,母亲叫什么名字已无所谓,外婆家还有人在,但是,不愿再因母亲的名字引起抑郁的回忆,母亲在天有灵,也不愿自己给人带来不快吧。

    我是有母亲的,母亲是爱我的,她是带着深深地不舍离开我们的。在表格上我郑重地填上了“边褚氏”三个字。过去有这种用法,前面是婆家姓,后面是娘家姓,最后是“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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