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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总往外跑什么?”老伴埋怨着。

    “咸菜缸还没盖。”王大伯说着又冲进蒙蒙细雨中,雨滋润着他干燥的皮肤,他感到一阵轻松,搬动重物像轻了许多。

    “那一堆土还没盖上。”王大伯刚进屋,忽的想起,一转身跨出门槛,向外走去,雨点密集起来,打在他的背上,刷刷地响,像是乖女儿充满深情地为他轻轻地捶背。

    “扁担还没收起呢!”王大伯进屋还没站稳,又急转身,冲进雨帘,带着温热的雨透过肌肤渗入心田,他抄起斜立在篱笆墙上的桑木扁担,摇晃中,扁担上的两条铁链发出脆响,大伯的心里也像吹响了敞亮的乐音。

    “那把锄头还浇着。”王大伯今天刚刚锄地回来,盛夏,骄阳似火,地上的一滴水也要捕捉到,又是好些天没下雨了,庄稼渴得要命,锄地,锄头下去,腾起一股烟,脱了鞋子,赤脚在土中趟一下,烫得慌,再不下雨,这嫩苗就蒸得坚持不住了。经过一段时间,土捂热过的锄头,也乏了,也累了,雨淋,像是欢快的洗澡。王大伯将洗过浮尘、露出利刃的锄头放进寂静的棚子里。在雨中,拿一次东西,就像是接受一次洗礼,减弱着王大伯几天劳作的疲惫。

    “一下雨就疯”老伴几次嘟囔。“不要在往外跑了,淋湿了没换的”老伴拽了一下刚跨进门槛的王大伯的衣襟,像是发出最后的通牒。

    “那。。”王大伯望着外面哗哗下得雨,像是还有什么事情似的,他跃跃欲试地做着想继续穿行在雨中的动作,他望屋外的雨帘,头高扬,让飘过来的雨滴打在自己脸上,一点也不躲闪,也不厌烦,安静的享受着。他翘着脚,望着远方,望着自己刚锄过地的方向,想象着禾苗在雨中的情景。禾苗挺着身,迎接着雨的恩赐,叶子舒展,簌簌的生长着,微风中,轻松地摇曳着身姿,在跳舞,叶与叶相触,发出刷刷的响声,叶动、茎展,深深扎在土地上、向四周伸展的根须也配合着摇。

    不由自主的,王大伯跨出门去,在风雨中,两臂伸展,头和身子摇动,和久旱逢喜雨的禾苗一样的动作,婀娜多姿,像一个成熟的舞者。“这么大的雨还不进屋里呆着,在外面显摆什么。”老伴催促着。“还有东西没拿进屋。”大伯敷衍着,继续舞了一会,才不舍地进了屋。雨润泽禾苗,禾苗能长粮食,延续人的生命。王大伯是料理禾苗的,禾苗的喜乐就是大伯的喜乐,他的举动与禾苗的相似,一点也不奇怪。

    外面的雨还在下,点点滴滴的不停息,这是久旱的甘霖,毫不吝啬地滋润着大地,在雨中享受快乐,是禾苗的乐事,也是王大伯的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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